眼前子女流露出的柔弱无助,深深刺进苏氏的心坎,她一想到女儿仍是庶女的身份,不禁暗恨起楚黛的母亲。 当年若非她阻挠,自己的儿女早被老夫人记到嫡出名下,如此一来秀儿也是正经嫡女,亦有选妃的资格。 儿女险些哭断肠的模样,使苏氏目含热泪,她揽过膝头的二人,软语安慰:“莫哭了,为娘定让你进宫选妃,得偿所愿!” 她眼珠一转,一丝幽芒掠过眸中,瞬间计上心来,“要想入宫选妃,你我眼下必要找楚黛说情,说通了她,这一切都将好办。” 找楚黛说情一事,仿佛是触到欧阳秀的底线,她挣脱苏氏温暖的怀抱,活像炸了毛的狸奴,红着眼,尖声叫嚷:“我才不要找她说情,给她伏低做小!”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着妹妹痛苦的表情,欧阳杰眼一红,攥紧拳头砸向几案,他大声嚷嚷:“妹妹不必去求,再不济兄长帮你求阿耶!”又何苦求那贱人。 孰料,此言却引来母亲的斥骂:“你个糊涂蛋!”涂满鲜艳丹蔻的指尖戳着欧阳杰的心窝,苏氏恨铁不成钢,“求你阿耶有何用!他是偏疼你,盖因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形势事关两个女儿,有句话叫嫡庶有别,你当真以为秀儿能越过楚黛顺利的进宫?若叫你阿耶知晓你存的心思,还不得彻底厌弃我同你妹妹,到时候大家伙就哭罢!” “娘,您别生气了。”欧阳杰虽不服气却也无法,只能殷勤斟茶给母亲顺气,“是儿一时糊涂。” 欧阳秀敛却啜泣,伸手给苏氏捏着肩,“您消消气切莫伤身,女儿听您的便是。”嘴上虽这么说,但低垂的眼透露出了浓浓的怨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放低身段去求,待来日入宫承宠,这个仇必将百倍奉还! 匀顺了气,苏氏掀眼打量女儿通红的眼与苍白的脸,一颗心像被针戳,鲜血淋漓,无以复加的疼痛让她对楚黛的恨意无限。 “迟早有一日,欧阳楚黛这块绊脚石将不复存在。”苏氏替女儿揩拭掉泪水,面庞柔和的神态泛出一丝宠溺之色,“为娘定助你完成全部愿望。” 琼琚斋—— 银丝幔帐后,楚黛倚坐贵妃榻,目光投向五步开外一干使女托着的若干件精致衣物,各色衣裳皆由上乘料子裁制,样式别致精美。 左边使女手捧石榴罗裙、牙白绣芍药上襦、并纁色联珠纹大袖衫出列,微微屈膝。 冰嫣分辨出主子的神情,朝对方摆手。 下个使女捧着半臂、雪青色衫襦、及十二破花间裙出列,曳地长裙色彩靡丽,穿上后能突显婀娜身姿同白皙肤色。 冰嫣再摆手,主子就瞟了一眼,必然不喜。 接连否决掉六人,又一使女捧衣出列,一件蜜合色上襦、月白大袖外衫、昙花暗纹褶裙及一条缕金花鸟纹单丝碧罗笼裙,使楚黛侧目,“送进去。” 另一队使女捧着首饰上前,供主子择选。 因要梳高髻,便挑了一顶金花冠、莲花纹金梳篦、两支金镶玉步摇及鸳鸯莲纹花钗。还择了一对双龙戏珠金镯、六只鎏金臂钏、三枚玉指环、嵌宝石璎珞、镂空錾花香熏球及一副重量十足的玉禁步。 楚黛:“替夜护卫戴上。” 里间,夜哲连连躲避,不肯任使女摆弄,搞出的抗拒声极响亮。 众使女偷瞄向浑似无知无觉的主子,互递了眼风,脸上的笑模样不减,只侧身让体格肥硕力气大的使女上前钳制住夜护卫,反剪其手臂,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块软帕,止住声音。 “唔!” “小心点,莫擦花夜护卫的口脂。” “明白哩。”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使女搁下胭脂妆粉,甩了甩酸疼的臂膀,不错着眼珠子瞅向镜中眉目如画的‘小娘子’,终于满意颔首。 她们搀起镜前呆坐的美娇娘,挑了珠帘殷勤地送至主子跟前。 金玉碰撞的脆响,惊醒了假寐中的楚黛,她盯着犹如牵线木偶般的夜哲,视线滑过他插满华丽头饰的高耸假髻,妆容精致却透着麻木的脸和用特殊妆粉掩饰得极好的喉结,目光下移至那波澜壮阔的胸脯前,挑了挑眉,眼神一瞬变得意味深长。 上下打量几遍,楚黛下了榻走到夜哲跟前,将一条缕金绣昙花帔帛,缠上他臂间。 饱受一番摧残的夜哲,自浑浑噩噩中嗅到股熟悉的女儿香,终是拉回神志,低头时目光恰对上楚黛抬起的眼。 四目交汇,她嘴角弯出弧度,双手揉抓了一把…… 对方高耸饱满的胸脯。 “手感不错。” 冰嫣和雪嫣呆若木鸡,二人难以相信如斯浪荡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