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儿时稚幼的小女孩早已长大成人,处在夭桃秾李的待嫁年华。 年年岁岁天长地久的相处下来,纵使一直同所有人在虚与委蛇,也终有个心神困乏疲倦的时候。 慕菲淼的心肠就算再冷硬,仍抵不过旁人对她积少成多的好。初时或许是心怀怨恨,但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同样在感化着她,起初费心筹划的阴谋随时间善良的消磨而逐渐搁置。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对日日黏在旁侧的妹妹,终究产生了些难得可贵的亲情与愧疚。 彼时她独自打发了贴身使女,提裙穿过繁花锦簇的庭院,走向熟稔的怡芫阁,那是她妹妹的居所。 同样的路以往曾走过无数遍,然而每次皆是怀揣着妒怨不甘踽踽前往,今次是唯一一回平息了百般情绪,抱以平常心一步步缓行。 在途径花园里的嶙峋假山时,她蓦地听见莫维唐的说话声,心中深感惊喜,遂十分高兴地觅着声音寻了过去。 小心翼翼拨开畔侧的花枝,从假山后悄悄探首张望,瞧见不远处立着一抹颀长挺括的身姿,不由地抿着嘴羞涩一笑,蹑手蹑脚整理起衣冠腰饰。 莫维唐的父亲与阿耶同为长安城内的皇商,若说慕府是长安城内首屈一指的皇商之家。那莫府便是排在第二位的皇商之家,因两府常有生意往来的缘故,所以平素两家的子女往来也较为密切。 与别家豪门富户子女不同的是,莫维唐虽也是自锦绣华堆中长大,但身上并无丝毫飞扬跋扈的纨绔劲儿,反倒是为人谦和待身畔所有的人都非常好。 每每莫伯父带他来府内做客,他总会带着自己和芳漪玩耍,不仅文质彬彬做事体贴又才华满腹,总之是个极好的人。 念及此,她的心脏怦怦悸动,双颊薄染了层绯红,女儿家不为人知的心思莫过如斯。 “郎君,您为何搁这儿杵着呢?怎的不去找慕府的两位娘子聊天呀?” 认出这声音是莫维唐随侍的仆从,慕菲淼堪堪踏出的脚步微顿,忙竖起耳朵偷听。 “如今我同菲淼与芳漪理应保持些距离,毕竟她们一个已经行过笄礼,一个半年后将准备行笄礼。我也早早行罢加冠礼,有些男女大防还是要时刻谨记着。” “郎君既说起这个,小人倒是在府内耳闻到一点风声,郎主似乎有意与慕府结亲,从慕府二位娘子中为您娶一位贤内助。” “这个消息可属实?”莫维唐的嗓音中仿佛含着莫大惊喜。 “嘿嘿,小人不敢全部担保,但看郎主非常喜欢慕府二位娘子的模样,约莫有九成的可能会促成莫、慕两家的婚事,而且两府一旦联姻于生意上更是强强联手。” “那你可曾听说,父亲他更属意慕府的哪位娘子?” 此言一出,慕菲淼的心像被人一把抓揉住抛举在半空中,无着无落,紧张到屏住呼吸。 “依照郎主事事以郎君您的喜恶为先,肯定是您喜欢二位娘子中的哪一位,他便会为您求娶哪位,就是不知您喜欢的是大娘子还是二娘子?而小人……总感觉慕大娘子她似乎对您有那么点意思。” 短暂的沉默,令慕菲淼不由自主地捉紧袖口,凝神屏息。 “寄书,看来你最近的胆子是益发大了,这事关女子闺誉,岂容你在此乱嚼舌根子!” “郎君莫气,是寄书不好,寄书知错,请您宽宏大量不计小人过。” “罢了,这次暂且放过你,以后要记得管住自己的嘴巴,况且我已有倾慕的人。” “莫非是慕二娘子?如此倒与郎君您很相配,二娘子生性温婉善良又同您一样,皆身为府内的嫡出,简直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不能再相配喽!” 被人明晃晃戳中小心思,莫维唐拂袖,背过身子佯作恼色,“擅琢磨主人心思的本领属你最强,但别忘记这里是慕府,一切谨言慎行!” “是!”寄书嬉皮笑脸回了声,复道:“这天色也不早了,郎君您不是说要送二娘子一件礼物吗?咱们还是快些去罢。” 一串窸窣脚步声已离去多时,慕菲淼全身无力地倚靠在一块凸出的假山石壁上,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般,逐渐滑落跌坐到地面,仰望天际的明眸空洞无神,浸满泪水和悲伤。 她微微阖眼,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两只手一点点攥紧绣纹华丽的袖口,终是忍不住崩溃情绪啜泣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倾心恋慕的郎君,喜欢的却是自己的嫡妹?为什么他对自己一丁点的情意都没有?为什么大家眼中只能看得到芳漪? 撕心裂肺的痛苦盘踞心尖,她面对假山用力凿捶拍打,好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