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柳家修的庆史被抄入宫,已然成了禁书,如若没错,一些散页史料,估计也会放在一块儿。 上楼后,她还在喘气,望着汗牛充栋的书籍,一时间眼花缭乱。直至不经意间,瞥了角落,那是一大果紫檀红木箱,上面明晃晃的贴了两张被撕裂的封条,封条上写着“元京柳家”四字。 情急之下,脑子一热,她差点忘了封条一事,可这封条,已经是被人撕毁。倒是帮了她。 已是尽力克制,轻着手脚,可翻捣声在寂静中还是格外刺耳,柳如蓁心中一咯噔,张惶望向昏暗的四周。待确认无人后,方才松了口气。 少顷过后,她从箱中的一角,找出从古竹镇带回来的史料。那些散页的,是前几朝宰相刘宁的家史。 柳如蓁将大沓散页的刘家史放在地上,借着暗烛,一张张仔细查看。 不,都不是。这些已经是看过的。还有,这些散页的顺序为何如此之乱...... 终归,是给她翻到了,夹杂在中间,一页未曾见过的刘家史。 时间赶不及了,她将一地狼藉迅速摒挡妥当。 匆忙准备往下,却听到楼下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此时换值的侍书已是赶回。 若此刻下去,定然会撞个正着了。 茫然之际,一脚步声乍然从耳后畔传来。她心猛地悚然一惊,蓦然回首却见少年眸似深谭,凝重敛容立在身后。 “跟我来。” 柳如蓁别无选择,此刻只得信宋宸的话。 只见他带着她来到一堆满书架的木架上,取出本册页发黄的书,又见他将手伸入,不过半晌,两侧书架间敞开缝隙。 宋宸上手掰开,里面昏暗无光,竟是一条,能下楼的密道。 密道通往藏文阁西门,有一处贴墙的密林子,正好掩盖住了密道的入口。 赶到楼下时,恰逢庆德提着食盒回来。柳如蓁将散页叠好,塞入衣袖,整理着衣裳,往藏文阁走。 她似乎是忘了什么,转身忙轻声歉道:“多谢殿下相救。” 虽飘着雪珠,寒风也渐渐起。但柳如蓁额上仍是因为将才一番遭遇,恐得布满了密汗。 宋宸掩了掩灰毛领口,声音闲散,问道:“柳姐姐如此信任我吗,都不怕我告诉别的人。” 听他又给自己改了个称呼,柳如蓁微顿,旋即又反笑道:“我当然是信殿下的。即便殿下告了,我也是罪有应得,只是到时,殿下可能就会明白一个道理。手伸到我这便要停了,再伸长些,可是会丢了命的。” 这一言,不出所料,果真是震慑住了宋宸。他眼神躲闪,垂下眸子,须臾后才轻轻说了一句:“真聪明。” 雪珠子愈发大了,隐了他的声音,柳如蓁没听清,皱着眉又反问他方才说了什么。 宋宸没答,只是指了指藏文阁,一派好心,提醒道:“快回去吧,待会那两小太监都回来,就不好解释了。” 宋宸不愿多言,柳如蓁也不逼他。至于如何做解释,倒还不用那位小皇子教导。 不过,他竟是知藏文阁中有密道,又怎么还会被宿卫所抓。里头缘由,贯连之前八角门发生的事与猜想,柳如蓁心里也有了苗头。 返回藏文阁,见是庆德恰好也才入阁中,柳如蓁便扯谎道将才月子来了,恰巧有负责藏文阁打扫的嬷嬷经过,便让她带自己去她的直房中整理了一番。 此等事,庆德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是和赶回的庆海简略对峙了番便作罢。 回到钦安宫,已是过了饭点。柳如蓁将庆德给她带回的饭食吃下后,因觉着有些冷,便喝了些热茶,与庆德庆海聊了聊,替皇帝理了理宫中各处的梅花,这才回到暖阁。 夜已深深,月色沉沦。 外头雪绵绵下得紧,风声亦不止。琉璃瓦的殿宇,银装素裹,好些处都灭了灯,显得格外静谧。 如蓁并未上床歇息,而是往炭盆里添了些炭。见四下寂静无人,她轻着手脚将袖子中,叠得方正的纸块仔细取出。 小心敞开有些发黄的纸张,一字一行,喃喃念着:“宰相独女刘氏生与庆年宗九年隆冬廿八。其天生貌美,丽质难弃,性情柔婉,学识渊博,乃京中才女。脸颊有痣,是为旺夫之相。女子慕之,男子求之。桃李之际,嫁司马家。” 到了底,柳如蓁翻了个面,接着看到:“期年过后,刘氏遭司马家外送给宦官,从此了无音讯。” 此后文字便戛然而止,再没了记载。 如果柳如蓁,没记错的话,三年之后,司马家出司马微,一时势大,而刘家势微,就此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