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那个乱打旗号招摇撞骗的人的福,云岚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踏出杨迎秋的院子。 杨迎秋在花厅,而他就在花厅一旁的厢房。 这么些不见天日的日子,让他的耳力更加灵敏了些。 花厅里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让他的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去——他的希望好像落空了。 即使此时房间里没有放上醉浮生,可他仍旧像是被醉浮生浸泡透了,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去。 他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说服自己抖擞精神查看房间的状况,试图分析一下逃跑的可能性。 “公子,”丹梅出现在门口,笑吟吟地道,“来给您瞧病的大夫到了。” 云岚的身份自然不能声张出去,所以方才在花厅,杨迎秋对云予微的说辞是“家中有一个爱生气的远房表哥,你去看看”。 于是,云予微立马一脸暧昧:“哦……表哥,我懂我懂。” 眼瞧着她这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丹梅恨不能立马一脚将她直接踹进房间里去。 给云岚看诊,杨迎秋自然不会陪在旁边看着,但丹梅却是要全程盯着的。 云予微一颗心“砰砰砰”跳得,她都疑心一旁的杨迎秋和丹梅都能听到她的心跳声;可她面上仍需稳着来,保持着一个看破了富贵人家秘辛还要装糊涂的贱兮兮的表情,随着丹梅进了一旁的厢房。 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云予微几乎喘不过气来—— 即便隔了一层珠帘,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的面容只是若隐若现,可她仍然一眼看出,那就是云岚! “怎么了?”丹梅敏锐地发现,一旁的云予微有些不对。 “我还以为搞错了呢,”云予微笑道,“不是说给公子看病么?这隔着帘子,我还以为里面坐的是位小姐,一下子吓呆了。” “想得美呢,”丹梅瞧不上她这个流里流气的样子,顿时没好气道,“若是小姐,轮得到你一个不知道来历的江湖郎中来看病?” “是是是,”云予微一叠声道,“所以才吓着了,生怕走错了姑娘给我打出去。” 丹梅也禁不住地笑了出来——怪道郡主对这人手下留情了些许,这人说话,确实有几分顺耳。 “来了?”里面的云岚却是站了起来,透过微微晃动的珠帘,他只能看得出外面的人是个身材略壮的男人,中等身高,看不清面容。 一想到这样一个人打着他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云岚不由地便怒火中烧。 时隔几个月,云予微才一听到云岚的声音,便觉得一阵鼻酸。 少年的声音不若从前般清亮,反而带着一些喑哑,那上面好像染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妩媚,尽管饱含怒意,却如同一支轻飘飘的羽毛,颤巍巍地拨弄到了听者的心弦之上。 云予微察觉到些许不对。 但这个房间里并未熏香或是点香,甚至连花都不曾摆,那为什么她莫名闻到了一缕似有似无的味道? “在下是来为公子看病的。”云予微稳了稳心神,隔着珠帘朝里面的人拱了拱手。 云岚缓缓地走到珠帘前,终于看清楚了些许来人的面容,不禁更加失望:“你就是那个声称和云神医师出同门的大夫?” “是我。”云予微坦然,紧盯着珠帘背后的云岚,一字一顿,道,“在下,名为朱砂。” “朱砂……”云岚的眼皮微微颤了颤,盯着外面的人看了又看,却有些惶然——朱砂? 朱砂有凝神安眠之效,他刚到神医谷时,因为太过年幼,常常因为母亲不在身边而哭闹不止;云予微一是为了哄他开心,二也是因为少年心性,天天带着他捣乱,常惹得师父扶额大叹,说是要多往安神丹里放朱砂喂了他们吃才行。 后来有一次,云予微带着他闯了大祸——他们把师父新得来的一味极难采的药当成普通药材要炼了,关键是他们那炉药还做废了,直接成了一炉灰,师父心痛至极,直言安神丹已经安不了神了,遇见他们俩他应该直接给他们喂朱砂才行。后来此事成了笑谈,三人常拿朱砂互相打趣。 只是自从师父殉情故去,他们姐弟二人,也再没有提过朱砂之事。 云岚的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 他伸手“唰”地一下,将眼前碍事的珠帘猛地拨到一边去,露出了真容。 多日不见天光,他的皮肤早就变得十分苍白,可被屋里的炭火熏着,将他的皮肤上染上了一层令人遐想的殷红,他定定地看着云予微,明明眼神是极为愤怒的,可眼波流转,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云予微顿时毛骨悚然。 她上前一步:“公子看上去确实有些不足之症。” 丹梅在一旁忍不住地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