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下作羔子,抢老子的马,摔不死你!” 一叠声的骂声从背后传来,很快就湮灭在了马蹄扬起的尘土之中。 杨迎秋在丢下那条马鞭时,便开始设想那个不知死活的糙汉到底会是什么下场——那人看着很穷,恐怕不会有钱、当然也不会有时间去现买一匹马追过来;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现有的马——只有安南王府的那群府兵是骑马来的。 在京城里,被压抑的不仅仅只有她杨迎秋,心中有气无处发的也不仅仅只有她杨迎秋;只是杨迎秋身为郡主,心气不顺自有她发泄的方式,这些府兵被拘束在京城,可没有别的渠道疏散心情。 而那个不知死活的人,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出气筒。 杨迎秋想着这件事,仿佛已经看到了云予微被打的场景,不由地浮出了一个笑。 “郡主。”一个声音倏忽从她身后响起。 并不是她所熟悉的声音,杨迎秋一惊,猛地勒住了马,马蹄高高扬起,差点儿将她掀翻了下来。 一只手从她的后背将她揽了回去,有种说不上来的馨香瞬时包围了她全身,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竟让她一瞬间有些安心。 “我的速度不算慢吧?”云予微看着杨迎秋茫然失神的脸,微微勾起了一个笑,而后施施然地收回了手。 杨迎秋恍然回神,而后便看到了云予微那张刻意伪装的脸——又黑又糙,只能勉强看出她的五官颇为优越,但,谁又会盯着一个糙汉的脸仔细看呢? 于是,这张糙汉脸成功将杨迎秋带回了现实。 她对于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安心感到羞耻,看着云予微的目光也逐渐不善:“你好大的胆子!” 云予微不得不慨叹,这清宁郡主变脸比翻书还快,面上却还要装出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只是不忍看见郡主遇险罢了。” 杨迎秋顿时恨得牙痒痒——她原以为,这个人应该不会骑马,即使会也不能多精通;结果,此人非但抢了她府兵的马,安然无恙地追了过来,还看了她的笑话! “哼。”杨迎秋冷哼了一声。 她从小娇生惯养,讨好她的人前赴后继,这样的话她听得虽不至于耳朵起茧子,也有几百箩筐了,倒显得这人愈发粗笨。 云予微看得出来杨迎秋对她不屑一顾,却也并不在意——别说她了,这京城之中,能被这位郡主大人看在眼里的人恐怕也没几个。 她策马悠悠地跟着杨迎秋,不同她并排,只落后半个马身。 杨迎秋见她还有些知趣,心中的怒意倒也褪去了不少。 “你骑术很好。”这句话倒是杨迎秋真心的——安南王府的马都是经过挑选的上等马,认主得很,云予微这个陌生人抢了马居然没被甩下来乱蹄踩死,也算是有几分本事。 云予微就知道杨迎秋迟早会说这句话。 她的骑术不差,但绝对算不上精通,至于她为什么能抢了马还没被摔下去,当然是用了些小手段的。 云予微“嘿嘿”一笑,迎了杨迎秋略带探索的目光,适时地露出了些许无赖又骄傲的神色:“多谢郡主夸赞。行走江湖么,总是有些手段的。” “什么手段?”杨迎秋冷不丁地问道,“不如你也来教教我?” 云予微一副试图插科打诨的样子:“这种手段上不得台面,郡主自然是看不上的。”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看不上?”杨迎秋却并不好糊弄,她微微地皱眉,转头瞥了云予微一眼。 云予微仍保持着落后她半个马身的距离,笑道:“不仅怕郡主看不上,还怕郡主怪罪我呢。” 杨迎秋却是来了兴趣:“那我更要听了。” 云予微自然吞吞吐吐不肯说话。 安南王府已经近在眼前,云予微还在卖关子。 杨迎秋原本耐心便已经没了,一看云予微竟是满脸震撼与激动地看着安南王府,连对她的话都更加敷衍了。 杨迎秋:“……” 她心中莫名升起了些许骄傲与别扭。 “你要是不说,现在就下马,掉头便走吧。”杨迎秋冷冷道。 云予微作势一愣,知道杨迎秋此时才算是真正对她有了那么一点兴趣,才算真的打算将她带进安南王府。 “这……”云予微苦着一张脸,“那郡主要先恕我无罪。” 杨迎秋被气笑了:“好,你无罪!” 云予微看了看左右,安南王府的府兵们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保持着规规矩矩的距离,她却仍是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郡主高贵,大概不知道,这民间常有偷马贼。” “偷马贼?”杨迎秋倒是真的不知道——那马又不是死物,大都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