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秦云铮和秦惜时,秦家上下应该都清楚地记得,赐婚圣旨传到抚远大将军府的那一日。 秦家几代忠良,自然不可能代云予微拒婚。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唯有云予微站起了身,她仿若一支挺拔秀丽的竹子,秀丽的眉毛轻轻地蹙了起来,手上还沾着未曾洗去的斑驳血迹。 明明是那样不合规矩的样子,可偏偏那日连去传旨的公公都哑了声——云予微身上,仿佛真的有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性。 “我不愿意。”云予微清晰地道,“我不与人做妾。” “况且,”她看向人群中的秦云铮,平静道,“我亦有心上人了。” 这是当众抗旨,所有人都惊了。 永佑帝闻言,更是大怒——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医女,不过是运气好救了皇子,居然还敢挟恩图报了起来——她不愿意做妾,难道还真的敢肖想容王妃之位吗?! 与此同时,得知自己由王妃变侧妃的叶婉,也一病不起,差点儿香消玉殒。 这下,永佑帝更是震怒,将所有的罪过都归结到了云予微一人身上。 若非宁昭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夜,恐怕云予微这个救命恩人,反而会平白丧了性命。 永佑帝既生气儿子被那么一个平民女给迷了心窍,却又望着他那张同已逝容妃格外相似的脸出了神——后宫佳丽三千,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容妃了;可看到宁昭为着云予微犯轴的模样,他又分外慨叹了起来——一是为这个一直以来备受他冷落的儿子太没心眼儿,若是别人有了这救驾的功劳,自然会求些平时说得不到的,他倒好,竟是将这功劳全用在了求娶一个平民女子身上;二是……宁昭不仅容貌肖母,这一往情深的性子,也格外肖母。 帝王的心思千回百转,最终宁昭还是重新求回了那道圣旨。 这次,宁昭自己带了圣旨去找了云予微,俊美的少年满眼炽热地望着云予微,只恳求她给自己一个机会,若是他最终没有俘获她的心,那他就放她自由。 这话对于宁昭而言,自是捧出了一颗心一般的诚意;可对于云予微而言,却是自说自话的可笑。 她毫不犹豫地要拒绝,却最终在秦家人的插手之下,答应了下来—— 年少轻狂,少年满腔热血,秦云铮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少女嫁给别人?纵然那个人是天潢贵胄,那也不行! 自小被忠君爱国浸透了骨子的小将军,第一次生出了反叛之心——他要抛弃一切,带了云予微离开。 天高地远,他们隐姓埋名,总会有一方天地能够让他们过上相守的生活。 秦震怎么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打算? 于是,秦震直接将秦云铮捆了关起来,严令人看守,任何人都不得求情不得探视。 最后,云予微没有等来同她远走高飞的秦云铮,而是等来了一脸憔悴的抚远大将军。 “云姑娘,”秦震直接在云予微面前跪了下来,云予微震惊地后退一步,却怎么都扶不起这个脊梁从未弯下去的男人;这个男人满鬓风霜,面上是战场上的风沙刻出的皱纹与沧桑,他望着云予微,目光中无限悲凉,“秦某一生为国尽忠,自认为上对得起君主,下对得起黎民。今日,秦某对不起云姑娘,愧不敢言。” 云予微拧了秀眉,有些不明白:“大将军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秦震望着她,却是老泪纵横:“云姑娘,还请饶恕秦某罪过,我儿云铮与云姑娘,实属有缘无分了。” 云予微这才反应过来,秦震此行是为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要听他自己跟我说。” “他不会跟你说这样的话。”秦震斩钉截铁,“所以我将他关起来了。” “你……”云予微满目震惊,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秦震说出来的话。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犯下滔天大错,”秦震苦笑,“云姑娘,求你不要抗旨。” 云予微眸中的惊讶几乎凝滞,她甚至带了一丝轻笑:“我抗旨是我的事,我是为我自己抗的旨,并不是以此来胁迫秦云铮同我私奔。” “我明白。”秦震从来都知道这个女子洒脱不羁,“可是,陛下不会明白,容王殿下也不会明白。” “陛下只会以为,云姑娘是为了我儿抗旨。” “容王殿下亦会如此。” “帝王之怒,不是姑娘想象得那么简单。” “云姑娘,抗旨大罪,姑娘担不起,我们秦家也担不起。” “我秦家几代为国尽忠,马革裹尸,如今人丁凋敝。求云姑娘发一发善心,为我秦家留下一息子嗣吧!” “我知道我今日所求强人所难,可云姑娘,云公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