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山行宫一行,着实出了不少事。 先有德妃和良贵妃在行宫遇刺,后有良贵妃在马场被疯马所冲撞,又加上林林总总的糟心事,连太后也传出身体不适的消息——总之,翠微山行宫自从修缮过后,好似风水大变,专克皇家人。 恒昌帝大怒,转头召了一群方士术士僧侣入宫——不论佛道,有点儿手段和能力的奇人异士招揽了不少,又是看风水又是驱妖邪。 前朝大臣们闻言悚然,于是连着几天上朝,宁昭都被言官们喷了个狗血淋头。 宁昭身心俱疲。 “陛下可要去贵妃那里坐坐?”德福公公觑着宁昭青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议。 以往若是宁昭身心不顺畅,良贵妃那简直是包治百病的灵药,屡试不爽。 结果,德福公公今天才刚提了一句,宁昭的神色登时大变,他冷冷地乜斜了德福公公一眼,眸中是沉沉的化不开的冷意。 德福公公顿时浑身一僵,腿一软跪了下来,低头道:“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宁昭冷笑,“朕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贵妃的人了。” “奴才不敢,陛下明察!”宁昭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冷冷地盘绕上了德福公公的身上,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一阵磕头,再不敢多言。 德福公公此时冷汗涔涔,他是跟着宁昭的老人了,也算是了解宁昭,但今日他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底如何触了宁昭的逆鳞。 好在宁昭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发落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去长乐宫。” 凤泽宫中,曲妙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 她身着银紫色织金凤尾图案的锦衣,下着嫣红百褶玲珑罗裙,八宝玲珑虫草赤金头面在如云的发髻上熠熠生辉,脖子上也挂着一个金灿灿的九节曲环八宝赤金璎珞,小巧精致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精致的玫瑰金丝耳坠,左右两个手腕上分别是一只帝王绿的翡翠手镯和金镶红宝石双龙戏珠镯。 “娘娘今日心情倒好,”白芷笑着看她这一身华贵行头,“以往娘娘从来不爱这些。”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曲妙愣了一下,心中却是涌出了无限的恼怒——她顶了云予微的脸进宫,自然是要享受这宫中泼天的富贵的;若是事事都如云予微一般行事,那她进宫又有何用? 她要将她过去十几年里吃过的苦都补偿回来,她要用心享尽贵妃所有的一切荣华! 白苏察觉到气氛不对,瞥了一眼白芷,也跟着笑道:“娘娘如此美貌,怎么打扮都是极好的。” “正是,”白芷一向机灵,怎么会不懂白苏在为她打圆场,赶忙笑道,“之前在行宫里娘娘也是遭了大罪,如今正是该换个新气象呢。” 曲妙面色终于舒缓,心情重新好了起来,含羞带怯地瞟了二人一眼,笑道:“数你们两个嘴甜。” “陛下还未下朝吗?”曲妙又问道。 她如此费劲心力地装扮自己,一半是属于报复性弥补自己的心理,而另一半,当然是冲着宁昭而去的——宁昭年轻俊美,她做这个贵妃,自然不亏。 只是,最近她总觉得慌张。 她虽不知道云予微过去是如何与宁昭相处的,但她觉得,绝不是像如今这般——她已经有三日未曾见过宁昭了! 之前她总是有些惧怕见到宁昭,生怕那双漂亮深情却又十分犀利的眼睛,看穿她皮下的灵魂;可如今她却是顾不上害怕了——她若是失宠,恐怕如今这些荣华与尊崇,全都要如镜花水月了!她怎么甘心?! 于是,她特意跟德福公公隐晦地提点了一下,德福公公那般聪明的人,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曲妙心中略有些自得。 她未曾留意到,她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白芷白苏面上浮出的些许古怪。 “怎么了?”半晌未得到回答,曲妙终于肯正眼看这姐妹俩一眼。 白芷讪讪道:“陛下往长乐宫去了。” “长乐宫?!”曲妙霍然起身,描绘精致的眉眼有一丝狰狞,“德妃倒是有些手段!” 白芷张了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却被白苏一个眼神给禁止住了。 白芷只好有些忿忿地闭了嘴。 “你们俩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曲妙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一看见白芷白苏,便愈发烦躁——这两个奴才,分明是云予微的贴身侍女,却一点儿都不能帮她些什么! 白芷白苏屈膝行礼,飞快地退了下去。 她们才走了出去,屋内便传来了瓷器落地的声音。 白芷顿住了脚步,想要回去劝一劝,却被白苏直接拉走了。 待二人走到僻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