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日的休养,云予微已经可以下床了。 她最致命的伤是额头上那个撞到河里暗礁的伤口,余者都是在掉落过程中被崖壁突出的岩石和灌木枝丫划出来的擦伤。 而她掉落中途拼了命抓住的那段树枝,虽然没能最终实现她的自救计划,但已经很大程度地减缓了她最终跌落的速度和因此造成的冲击力。 她掉落的那段河水又比较深,很好地缓冲掉了她落下时的冲力。 因此,除了额上的那处致命伤,她的身体竟是没有其余致命的伤,也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卓家姐妹才能在粗陋的条件下,帮她捡回了一命。 但也是因为卓家实在太过贫穷,即使云予微还是满身是伤,也不好意思在床上躺着,而是勉强地起来,帮着卓家姐妹做些不费神的随手活儿。 此时云予微正坐在灶火前,和卓小丫一起生火。 外面才下了一场雨,暮夏的山里已经很是寒凉,她们坐在灶台后面,一边往灶里塞着柴火,一边看着火苗越发旺盛,反而有种暖暖的惬意。 “仙女姐姐,”卓小丫很喜欢云予微,因为云予微已经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她便一直这么叫着,“你竟然还会烧火。” 正在炒菜的卓大丫闻言,酸溜溜道:“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饭,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卓小丫吐了吐舌头:“姐姐什么都会嘛。” “是,咱们苦命人就是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卓大丫意有所指,“人家命好的就能什么都不做,等着人伺候。” 云予微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如同卓大丫所以为的那样露出什么尴尬的神情。 “仙女姐姐,”卓小丫轻轻地扯了扯云予微的袖子,小小声地凑到她的耳朵旁道,“我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人可好了,你千万别怪她。” 云予微顿时浮出了些许笑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卓小丫的头。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身边也曾有过一个全心全意为着她说话的孩子。 “卓大姑娘,”云予微温和道,“等过几天我的伤再好一些,我可以出门去采药换钱。” “采药?”卓大丫炒菜的动作顿了顿,浮出了些许疑惑之色,“你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嗯。”云予微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但你给我喝的药,我大概能辨认出来里面有什么药。” 她顿了顿,才又道:“我猜我大概学过一些医术吧。” 卓大丫轻轻发出了一声嗤笑。 她搅动着锅里的稀粥,嘲讽道:“那你可小心点儿,万一你在山里再磕坏碰坏了,或是你把自己给医中毒了,我们是没钱再给你买药了。” 还学医? 学医亦是个辛苦活儿。 这个被卓小丫追着叫“仙女姐姐”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半死不活地出现在河滩上,但她家必然是非富即贵的。 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叫女儿去学医吃苦? 说不准这姑娘从前是个药罐子,药喝多了也能尝出来几味,现在没了记忆,倒自以为是了起来。 云予微依旧不恼,仍只是清浅一笑:“若是找到了好的药材,也能卖掉补贴家用。” 卓大丫搅粥的动作一顿,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很快,她就将心中那一缕温情给抹掉,没好气道:“你还是能出门了再说吧。” 卓家的饭菜依旧很简陋,不见半分荤腥,云予微这个重伤初醒的人也没有在卓大丫那里得到任何优待,同样是一碗薄粥。 饭后,卓小丫偷偷塞给了云予微一个野鸡蛋,小声道:“这是我今天在外面捡到的,给你吃。” “你吃吧。”云予微忍不住地捏了捏她的脸,“你太瘦了。” 卓小丫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壳儿剥掉,忍着口水将野鸡蛋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云予微,另一半她放在手心里,憨憨笑道:“我一会儿再吃。” 直到在卓小丫的注视下,云予微将那半个野鸡蛋都放进了口中,卓小丫才松了一口气,蹦蹦跳跳地去找她姐姐了。 “姐姐,给你。”卓小丫献宝似的给卓大丫。 “还知道给姐姐留一半呢。”卓大丫摸了摸她的头,“自己吃吧。” “我吃过一半了。”卓小丫道。 “那就把这一半也吃了。”卓大丫不理会她。 卓大丫心中有事——这几日,她都去镇上多转转,打听是不是有哪个有钱人家在寻找丢失的女儿。 可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