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被人敲下来一块,怨气应是从这里泄露出来。”魏瑰小心地捧着砗磲的下端,少顷松了手,懊恼道,“我拿不动。” 四六心念一动,积极响应:“我来。” 他准备大展身手,飞上供桌大力一提,没想到那大贝壳像是长在桌子上似的,他东西没捧起来,人倒差点摔了。 魏瑰道:“所以小偷也是因为拿不走,才敲下来一部分带走。” “这怎么回事啊!”四六嚷嚷着,蹲下来仔细扒拉砗磲的底部,“这也没……咦?好像是粘着的!” 刁老爷立刻上前检查,发现砗磲底部确实有一圈白色的基座似的东西,“这可不是我干的。” “难道它还会自己长出来吗?” “这……我又不是它我怎么知道。”刁老爷有些委屈。 “你那个老顾客是什么人?跟你关系好吗?”四六跳下来问道,“会不会是他想霸占你家供桌?”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忍不住挠了挠头。 “是一位画师。”刁老爷努力回忆道,“喜好在贝壳上作画,似乎不是本地人,是从南边云游过来的,日子过得清贫,后来几年,大约是十一年前,看着有些穷困潦倒,把东西送来没多久就去世了,是饿死的。” “我家食肆物美价廉,他经常来吃饭,和我算饭桌上认识的。那天他坚持要见这里的老板,但他不知道我就是,最后是掌柜出面收下的东西,他走的时候又哭又笑的,周身环绕着死气。” 听起来仿佛临终前知道自己要死了,在托付遗物。 魏瑰认得这东西的贵重:“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砗磲的壳,制作砗磲珠的材料。砗磲珠价值不菲,在佛经里也是七宝之一,与珍珠、玛瑙其名的宝贝。” 她万般不解道:“砗磲生于南方,不说他是如何得到的,就是把这么大的壳卖了也不至于穷困潦倒?” 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把自己饿死? 刁老板为自己的老顾客美言:“也许他本身就是个安贫乐道的,不屑俗物,又或者这是哪个重要之人赠予的,不舍得卖了。” 大俗人魏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托付遗物也不至于找食肆。” 先不想那么多,找到怨气的来源要紧。 供桌和她人一样高,魏瑰找了把凳子搬过来,站上去想打开砗磲的盖子,施力的一瞬间,觉得手感有些奇怪,这壳像自己会打开似的。 里面竟然空无一物,也没有魏瑰预想的血迹之类的痕迹,看到壳内的景象后,魏瑰觉得有些不对:“砗磲内壳光润洁白,可与白玉媲美,你们来看——” 她让出位置给刁老爷也看一眼,就着烛光也能发现这壳里面甚是粗糙。这与外部的硌手不一样,外部的纹理是砗磲天然的形状,虽然不太漂亮。内壳是砗磲藏身的地方,贴着软肉,怎么也该是光滑的,可这全然透着一股劣质的感觉。 “这该不会是一个假货吧?”刁老爷抽气道。 四六个子不够,在下面看不到,急着想看便挤了上来,刁老爷正要把手放上去摸,一个没站稳扑进了砗磲里,却不想手上没按到实处。 只见一道光芒亮起,砗磲壳里出现了一个空洞的漩涡,刁老爷的半个身体被砗磲吸了进去。 “诶——”四六赶紧抓住了他的脚,却连自己也被拖了过去。 “四六!”魏瑰急忙打出织梦丝缠住四六的身体,却敌不过里面的吸力,一点一点把她提了起来,织梦丝勒进了皮肉。 杯不满和泓之也来帮忙拽住四六的两条腿,里外僵持不下,砗磲的上盖立即关闭,“砰!”一下,正砸在魏瑰的脑袋和脊背上。 砗磲与供桌等长,壳相当厚,重量非凡,如同门板倒塌下来的力道,让她有些眼冒金星,魏瑰手上的力松了几分,旋即砗磲把三人一道拖了进去。 一个不剩,砗磲贝壳上下咬合,发出金石撞击般的声响。 * 魏瑰像沉在黑色的海里,四肢无力地划动,抬头,远远地望见一点微渺的光亮。 “广陌,今日要下山了。” 凉山寺的山门前落满了树叶间洒下的光斑,轻柔的风卷着草叶的香气,魏瑰觉得那该是一个温暖的日子。 元知和尚披着住持的红袈裟道:“我送送你们。” 魏瑰下意识转头,左边站着一个陌生的人影,迷蒙着一片白色,看不到脸。 是四六吗? 她不曾有过被元知和尚送下山的经历,这也许是她失去的记忆。 她好歹是个织梦师,织梦术的作用会在情感受到强烈冲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