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饭饭,吃。”翩翩突然开口道。 尤若欣立刻恢复了慈母的样,拍了拍养女的头:“你这小馋猫。” 时间确实不早,她请魏瑰一同入席。 去饭厅的路上,四六流着口水想象能见识到山珍海味,魏瑰忽然把它抱高,在它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我的饭,你来吃。” 少女的气息带着热乎乎的小风吹在它的绒毛上,四六藏起来的耳朵下面一片通红。 席间魏瑰发现翩翩这孩子筷子用得不熟,吃得到处都是,尤若欣面上毫无嫌弃,十分耐心地给她夹菜,教她握筷子。翩翩回报以大大的笑脸。 四六坐在魏瑰的膝上,偷偷吃她筷子里的东西,随后魏瑰推说水上赶路劳累,早早回了客房。 夜色渐深,魏瑰吩咐泓之把门关上。 四六安分地蹲在她面前,小声打嗝,它替魏瑰解决了所有饭食,让别人注意不到她不吃东西。 它看着魏瑰思索的面庞,问魏瑰又发现了什么。 尤若欣说的话没有哪一句不对,甚至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无作假,让最善于鉴别谎言的奇人或异兽来听,也不能说她说的是谎话。 魏瑰思忖道:“尤若欣要告诉我,这将军府的变化值得注意,有特殊的缘由。” 会是什么?让她不再信任与自己恩爱有加的丈夫,而要求助一个外人。 魏瑰剪了个女子纸人,用茶杯立在烛火边上,在纸门窗上映出人像。 “泓之,你留在这里。”魏瑰在窗边听了听,确定了没有人,让四六先钻出去,“假装我们还在。” “好。” 乌云遮住了月亮,方便夜行。 尤若欣会客的小花厅后面就是她的卧房。张曙光没有其他妾室,所以很好找。 四六收起风,把魏瑰放在池塘边的草丛里。草丛挺高,魏瑰不小心折断了几根,染到了一些汁液,有甘苦的草药味,魏瑰闻着像是景天。 她一时想不起来这种草药有什么用,不过按照这个位置分布,应该是观赏用的。 尤若欣的房间外有许多侍女,屋里传来人声,是她在给翩翩讲故事。 “小青虫变成了蝴蝶,从小房子里飞走了,小房子空空的,别人不知道……”哄十几岁的孩子入睡,难为她不觉得怪异。 魏瑰躲在墙角,放出织梦丝,让值守院落的侍女沉入睡梦中。尤若欣既然希望她前来帮助,自然会替她清了屋里人,行个方便。 故事声停了,魏瑰直接闪身进了房门。 “魏姑娘,辛苦了。”尤若欣苦笑道。 魏瑰道:“夫人且说,有何事?” 尤若欣从床边站起来,走了几步,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理清了思绪。 “我丈夫他,他可能,已经死了。” * 尤若欣少时是个爱读话本故事的,话本里的女子深情貌美,男子俊气逼人,男男女女之间眉目传情,依依不舍,看得让人心动。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破镜重圆,这些看似普通的寄情之物,她觉得极有趣、最喜欢,少女遐思在韶光里泛滥,她时而想象着将来自己的意中人,会给她什么特别的信物。 那会儿张家小子还是个会爬树偷她家果子的毛蛋。 时光飞逝,小娃娃在风里吹长了。 春猎场上,张曙光少年意气尽显,马上射箭、百步穿杨的矫健身姿一下就落到了她眼里,张着一口白牙把得的猎物递给她看,全然不顾那东西还在滴血。 张曙光是个粗人,讨女孩子欢心会花钱买礼物,却不会挑选,她只是客气一句“好看”,他每天换着送,差不多是把胭脂铺子里的东西搬到她家。 一点都不动人! 婚后婆母严苛,但张曙光按时交俸禄,下了职给她买糕点,推说自己嘴馋。只要他心意还在,尤若欣也觉得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别人家都这样。 来了南边,他不熟东海军务不常回来,回来也是一身的风尘和汗。她也年纪不小,便歇了少女心思。 可八年前,他竟然送了她一只蝴蝶样式的银钗。那钗子做工细致,栩栩如生的,很漂亮,不像他惯常送礼物的风格。 “魏姑娘说我该对你再细心一些,我从前只觉得金银不怕摔,糕点可以吃,胭脂可以用,这礼物要实在。” 他搓着手笑了笑,还是那个憨头憨脑的模样。 “我知道姑娘应该戴漂亮的,便请了银匠,做你最喜欢的蝴蝶。” 她笑骂几句“谁是姑娘”,还是高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