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锐的问题,令朱敏的心瞬间揪紧。 她是谁?她是死遁出京的悦成公主,当今圣上的五女儿朱敏。 可这些话,朱敏不能讲。莫不是自己漏了破绽,让宣锐瞧出了端倪?这个念头一起,朱敏即刻否认,不,若此,他岂敢让人拿下她,他不要脑袋啦。 朱敏快快想着,尽量平复心绪,轻声道:“王捷,王孙的王,报捷的捷。” “我有户帖,你看就是。” 一个军士复又入殿,从朱敏的青布包袱里取了个信封交给宣锐。 宣锐从信封内抽出张油黄纸帖,日光下看得清楚,其上“户主”一榄写着“王锦,北直隶兴平县兴盛街锦绣楼”等字样,“持帖人”榄下赫然“王捷,三女”四个字。 “王捷?”宣锐念着,看向地上的女人,目光满含审视。 “我是。”对自己的户帖,朱敏有十万个放心,这可是她的及笄礼,是太子朱岩亲自帮她办的。 朱敏不觉提高了声音,“可以了吧,放开我。” 回答她的却是嗤讽与否认,“户帖,一张纸而已,当不得什么!” 宣锐说完,把那帖子塞回信封,扔给军士。 朱敏急了,“你做什么!把户帖还给我。” 宣锐眸色一暗,“若你真是王捷,我就还给你!” 朱敏哑然。她本不是王捷,这可要如何是好?不,不要慌,户帖是真的,就算宣锐去户部查,也查不出什么,当下唯有咬死不松口。 “我就是王捷,见有户帖在此,你不信,金亘,你到底要信什么?” 宣锐不答,提步走到朱敏面前,长长的黑色身影将朱敏拢住。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朱敏只觉呼吸一滞,撑在地上的手开始发抖。 “你,你要做……” 朱敏的话没说完,就被宣锐的举动吓住了。 他扯过她的腿,脱掉了她的靴子,袜子。 干净柔嫩的双足露了出来,无暇无疵。 宣锐愣住,没有火莲刺青,她不是萧晟的人!她,她真是王捷! 想到这一点,宣锐没有擒贼不成的失落,反倒是有了一丝莫名的喜悦。 然这喜悦刚冒出个尖,就被一声脆响打断。 那是一记耳光,朱敏凝聚全身之力,狠狠抽上了宣锐的面颊。 “过分!” 朱敏喊出的同时,人就愣住了,这是她第一动手打人,全然失了温婉敦厚之教。 宣锐回过神来,也是一怔,这是他第一次挨打,虽然不怎么疼。 宣锐看了朱敏一眼,快快低下头去,改蹲为单膝支地,轻轻托住女人的脚,帮她穿好靴袜,又试着扶她起身。 这时,朱敏才反应过来,她推开宣锐的手,自己挣扎着起来,冲进了殿里,反手关上殿门。 * 朱敏缩在草铺上良久,脑筋渐渐清醒过来,她为何还要在这儿,为何不走,对,走呀,快走! 朱敏背好青布包袱,蹑足走到门后,隔着缝隙向外瞧看,无有人影。她轻轻开了门,刚要迈步,就见地上放着那把玉鼓匕首,下面压着个信封。 朱敏一把捡起,塞进怀里,随即奔出了关帝庙门。 看着朱敏那慌乱如逃兔的背影,宣锐从庙墙上跃下,吩咐军士道:“让杨园跟上去,但有异常,速速来报。” 军士应声,心中却是疑惑,将军这命令不似平常冷峻,更像是叮嘱。他悄悄看了宣锐一眼,黑面不见阴晴,连那红掌印也看不出。 刚才,将军就不对劲,以往对待贼人,何劳他亲自动手,可这次,将军不仅自己动手,还令他们两军士回避。不然,那姑娘也打不得将军。 那一记耳光,他听着都心中一哆嗦。 * 日光灿灿,春风煦煦,朱敏坐在株柳树下,望着空无人影的官道,一筹莫展。 从关帝庙出来,她一口气走了这许远,竟是一辆车、一个人也没遇上。她捶捶自己的双腿,试图重新迈步,奈何那腿就是不动。 难道今儿要露宿野外不成?朱敏拢了拢背上的包袱,露宿还好说,这没吃的可难捱呀。 忽然,一阵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愁绪。 朱敏急急起身,走到路旁,期望能搭个便车,赶到下一个村镇。 却见一匹青骢马狂奔而来,马上无人。 朱敏瞧着那青骢马,总觉得有些眼熟,再看那青鞯银鞍,正是她的坐骑。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