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只有两种人……而你是废物的那一个。” 萧翎玉低声说出这句话时,脑海中闪过成歌苧的身影。 虽然母妃已经去世四年,甚至记忆中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但是萧鸾玉永远记得那个雪夜,半梦半醒时,听到她在殿中哀声低语。 ——“……萧家半是疯子,半是废物,只可惜我们低估了萧锋宸,所以我们错了,都错了……可是成家罪不至灭门啊……” 她听到母妃的哭泣,惊醒而起,摸黑走入正殿,却在冰凉的月光下,看到了自缢而亡的尸体。 “死是多么简单的事,而生者又该如何自处?” 萧鸾玉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万梦年。 “三公主,公主?”他慌张地呼唤她的意识,终于让她清醒过来,“您害怕吗?” “……害怕……”萧鸾玉将目光看向萧翎玉的尸体,兀地笑了下,“这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万梦年沉默了片刻,“还有谁……想杀你?” “快来了。”萧鸾玉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稚嫩的面容却露出决然的神情,“换下他的衣裳,再找一找我的玉佩在哪。” 万梦年压下心中惶恐的情绪,他有些后悔,也感到害怕。 “别怕,就算这是命运给我闹了一场笑话,事情败露后,我也不会让你替我去死。”萧鸾玉坐在凳子上,并未看他,说出的话却直指他的心窝,“死是多么简单的事,而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 语毕,她拿出手帕擦拭手指上的茶水,像是在擦拭敌人留下的鲜血,又像是抹去内心的恐惧,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从容。 半个时辰后,梦境与现实交织,皇宫角楼上震响铜鼓,宣示着危险的来临。 贤妃在午睡中被惊动,一边整理碎发,一边让香兰出去探查情况,“平日里,只有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时,皇宫才会擂鼓迎接,如今怎会闹出响动?” “只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芳兰帮她穿好外衫,盘起发髻后,香兰才匆忙赶回来。 “娘娘……”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贤妃扶了扶头上的金钗,“若是有什么大事,皇上肯定……” “亲王谋反了!”香兰喘了喘气,又说,“娘娘快带上四皇子逃吧!” “你说什么!”贤妃拍案而起,旁边的芳兰亦是不可置信。 “角楼擂鼓,叛军集结,正在轰撞宫门!” “皇上在哪?” “奴婢不知……” 贤妃脸色大变,如此大的动静,她在后宫都被惊醒,更何况是歇息在乾清殿的萧锋宸。 难道他出了意外?还是他又要算计什么? “你快叫醒雅兰和翎玉。芳兰,你先去乾清殿附近打探,若是叛军已经撞开宫门,立马跑回来禀报。” 两人离开后,贤妃坐在梳妆镜前思考着可能发生的变故。 英亲王萧锋晟是先皇的第七子,与当今皇上相差十岁,同样野心勃勃。 当年皇位之争热火朝天时,萧锋晟年纪尚小、母族势弱,只能投靠萧锋宸,助他登基。 萧锋宸坐稳皇位后,着手布局、削弱兵权,迟早要削到萧锋晟的头上,而他自己也不能说没有觊觎之意。 可是,萧锋宸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她们母子俩瞒在鼓里,差点让她在午睡的美梦中沦为阶下囚! 贤妃胸中愤恨难泄,起身扫落桌上的妆奁、铜镜,在殿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噪声。 “娘娘!”雅兰被叫醒之后,很快赶过来,“我们赶快逃吧!叛军从南门攻入,北玄门或许还能走……” “北玄门必然能走,因为守卫被重点安插在了那里,他就是要叛军攻入皇宫。”贤妃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觉得心中悲凉,“若我猜得不错,坤宁宫今日格外安静,他和那个女人早就溜出去看戏了!” 雅兰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劝说道,“咱们还是先保命要紧,贵重首饰要不要藏起来?” “那些物件不过锦上添花,丢了就丢了。现在京城必定一片混乱,他既然没有提前带我们走,就不会给我们留下保护的人手,先找一找防身的东西,带一些锋利的金簪、玉钗。” 贤妃如此说着,雅兰立即去做准备。 此时香兰也赶了回来,依然是惊慌失措的神情。 “娘娘,四皇子……四皇子不在偏殿……” “他去哪了!再叫几个人,快去其他地方找!” 贤妃坐不住了,可是她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