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川花夏右手手腕一转，微微用力按下五条悟乱动的手，明亮的眼睛从指缝间漏出来，闪烁着光彩。 五条悟摘下眼罩，六眼熠熠生辉，仿佛波光粼粼的蔚蓝湖面，折射着宝石切面般的棱光。 他笑得散漫，“不干什么哦，就是想和花夏好好聊聊嘛。我们分开了那么多年，老同学见面还没正儿八经地谈一次话呢。” 森川花夏的心跳骤然快了半拍，她抿紧嘴唇，眉眼间沾染上几分烦躁，语气也不怎么好，“那就回去，不回去就去把账付了。” 她意识到迟来的谈话是一场鸿门宴，专门针对她的。 夏油杰握住她的手，含笑道:“不用担心，账单已经结算完了，这里今天一天都是属于我们的。” 他们来聚会的地方是一间日式酒店的大包间，屋外树影珊珊，假石泉水一应俱全，纸窗洒落日光，行人匆匆的身影隐约可见。 早上来到这里，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太阳正好。 “为了不浪费交的钱，花夏还是和我们呆在这里聊聊天吧。” 话说的好听，但是其实身边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森川花夏冷静地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喂，甚尔。来接我。” 她还没有说出地址，手机就被五条悟抢走了，“莫西莫西，不用来，就在我们身边哦。嗯？有什么关系嘛……这样怎么样，一百万。” 那头迅速改口，于是五条悟就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朝森川花夏眨下眼，“解决了哦，这下就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 森川花夏面容冷淡，眼瞳里似乎流动着一团诡谲的烟云，像是宇宙中银紫色的星云，铺开了大片大片的轻盈，迷雾般柔和又绚丽。 她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所以干脆地躺好，不含一丝不满或者抱怨，只是平静地说:“好，你们想说什么。” 夏油杰一手撑着头，侧过身来注视着她，“难道花夏没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讲吗？” 森川花夏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我有什么要说的？” 她看上去是真的困惑不解，眼底跳动的光却显得那么无情而残忍，像是因感到好奇而举起手木仓射击的稚子，她不知道这个动作的真正含义，只是在天真到残酷的心理中就狠狠地伤害了他人。 夏油杰和五条悟就是被她这种不经意的残忍伤害到的人。 夏油杰嘴边的笑意变深，却带着几分晦涩不明，“花夏，我好像从来没有看透你。” 森川花夏不否定，“人连自己都看不透，又怎么能够完全读懂另一个人。” 少年时的落落大方和坦率，不过是不在乎自己如何被看待，真正的在意是避免不了对其目光注视的看法的。 五条悟一直看着她，沉默半天，“你有在乎过吗？”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回不去的同伴，在遗落的岁月里，她是否付出过真心？ 森川花夏的语气很淡，“当然。我不是机器人，是人就有感情。” 她喜欢硝子，所以很关怀她，相比较之下对于两个最强就是好一点的同学情谊，比闺蜜远，比一般朋友近。 “花夏，”夏油杰失笑，眼里涌现一点痛苦而沉默的悲哀，“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没有心。” 浓烈到可怕的爱意呈现在她的面前，却像过度膨胀的气球被她轻飘飘的一戳就嘭的炸开，于是她只是轻轻一眼扫过那透明的空气，权当不见。 就像现在，她眼神冷漠，坐起身，掠过他们的目光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令人烦扰的尘埃，“随便你们怎么想。” “走了。”她站直，推开门，身影消失在一片明亮的白光里。 “悟，还真是失败啊。”夏油杰微微一叹。 以前没能留下她，现在依旧做不到。明明已经是最强，这十年来从未松懈，甚至超过了停滞不前的森川花夏，可是在她的面前，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只能沉默地凝望她的少年。 五条悟不语，又戴上黑色的眼罩。六眼能感觉到她残留的咒力气息，还有她身上自带的淡淡香味。 这些气息让他不断地下坠、下坠。 “杰，明天见。”他笑道，若无其事地挥挥手。 他们都不想再做丧家之犬，那就试试看，在这场战争中，究竟是谁会胜利。 花夏呀花夏，不要太过忽视他们的爱啊，这可怕的连自己都惊诧的、浓郁的爱意，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小心被你冷淡的感情所淹没。 夏油杰微笑，跟在他身后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