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宰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怀疑人生。 面前,金发的女性笑吟吟地、大大方方地揽着松原和枝的肩,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让她与太宰治平视起来毫不吃力,上挑的眉眼颇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三分似笑非笑的凉薄,艳若桃李。 而被她揽在怀里的松原和枝显得那么娇小依人,浅粉的眼眸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嵌着一池春水,苍白的脸颊上浮现桃粉色的红晕,满脸高兴地看着她。 “……和枝。” 太宰治费力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尽可能露出一个笑容,但是难看的脸色却不允许他像往常一样云淡风轻。 “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松原和枝这时好像才看见他,语气中带着点歉意,却显而易见地流露出喜悦,“太宰,这是我的好朋友,森川花夏。” 太宰治落在森川花夏揽着松原和枝肩膀的手上的目光冰凉,内心轻嗤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森川花夏,奇迹般死而复活的人之一,从遥远的十年前醒来,重新呼吸着截然不同的空气。 高专那几个老师的同期,也是他们爱恋着的心上人。 大意了,光防着臭水沟里的老鼠和没有意识的无心之犬,竟然疏忽了。可恶,什么时候女人也要防范了。 太宰治眼神充满怨念,幽幽地道:“和枝,我们也该回去了。相比森川小姐也有事情吧,刚刚夏油老师还和我提到你呢。” 原来那个电话是夏油杰的。 松原和枝微微颔首,先和森川花夏告别,依依不舍道:“花夏,等有时间了一定要来找我哦。” 她的声音轻柔,万分柔情,听上去和撒娇一样。 “……” 太宰治暗中咬牙,凉凉道:“是啊,森川小姐,我跟和枝,随时欢迎你的大驾光临。” 最后的几个词他说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森川花夏手掌捧了捧她的脸,笑道:“当然没问题了。我过两天就去横滨找你。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开心点。” “嗯!” 松原和枝是真的很高兴,一直目送她远去,还在她笑着回转身体挥手的时候举起右手向她告别。 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脸上幸福美好的笑容的那一刻,太宰治心中不断滋生的阴暗想法忽然中断了。 “和枝,你是真的很喜欢森川小姐啊。” “是哦。”松原和枝放下手,笑着转头看向他,“虽然我们差不多大,但是花夏就像个大姐姐一样,非常可靠。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对我很温柔,但是因为比我大不少,所以我总是读不懂他,现在花夏和我无话不谈,我可以依赖她,信任她。” “就像是另一个亲人。” 松原和枝背过手,一边往回走,一边笑容狡黠地说:“太宰也是我的亲人。谢谢你的陪伴。” 陪伴她一点点走出痛苦的河流,重新向着光明前进。在陪伴的过程中,蕴含的心意和长久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太宰治眼睫微颤,清亮的眼珠不安地转动两下,良久缓缓道:“和枝,是我该谢谢你。对不起。”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一直拒绝接受她的真心,拒绝她晦涩的求救,甚至因为胆怯不去正视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的事情。这一切都在他们的心里留下深刻的伤疤,并且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而酥麻酸痛。 这一句对不起不仅仅是对她的道歉,还有他早已逝去的挚友和孩子们。 松原和枝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上方万里无云,明亮而柔和,连在空中的风都慢悠悠的。四周飘来淡淡的食物气味,孩子们的欢笑如同银铃在叮铃叮铃地响,两只小手高高举起棉花糖,被父母牵着手或者抱在怀里,天真无邪。 人们各自走在自己的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从高空看去,人群就像是一个个小黑点,缓慢地流动在迷宫似的建筑中。 “太宰,你觉得是爱更重要,还是恨更重要?” 穿行在人群中,她轻声问他。 太宰治迟疑了。 他很少体会到爱与恨,也很少给予别人爱与恨。 他爱着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了伤害,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松原和枝的眼睛在光下呈现透明的光泽,眼尾淡红。 “人们在受到伤害时往往更容易记住恨,因为伤痕刻骨难以忘却。就像失去了亲朋好友,对手沾鲜血的刽子手痛恨无比,越是在乎就越是难平,幸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连自己的生命都陷在了泥沼。” “所以,失去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