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女客院落的屋顶上,穆萱淡淡的扫了一眼暗处,状似看不到离去的身影,微微仰着头看着月亮。 今日的月亮不算圆润,缺了一角,看起来有些遗憾,月亮皎洁,又被些许的云彩遮了,于是月色便也显得暗沉了不少。 她爬梯子上来的,毕竟“她”不会武功,连轻功都不能在人前展露,抱着双腿,面无表情,如今的天气凉意更甚,吹了好长时间,脸色都有些苍白。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冷的声音泛着月光都不曾有的柔意,怕是连声音的主人都没有注意。 穆萱装作被吓到,小脸一白,脚下一滑:“你…”她摔下去,眼中满是惊慌,眼底却平静的很。 宫远徵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肢,一把带上来,等她颤颤巍巍的站稳,才缓慢的松开手。 “夜色已深,你一个人在屋顶做什么!”少年训斥她。 “多…多些徵公子…”穆萱喘了口气,苍白的面孔着实可怜,连宫远徵训斥的声音都不由得小了几分。 “我,我只是有些想家人。” “大家都睡了,我也不好弄大动静,就一个人爬了上来吹吹风而已。” “徵公子还未休息吗?”然后穆萱有些疑惑的问。 宫远徵一顿,并不理会她的问题,只问:“你不是不想回家吗?” 穆萱神色有些低沉:“是啊,我不想回去,但我有点想念我的姐姐们了。” “你的姐姐们?” 宫远徵好奇,穆萱并不回答,只重新坐下,见宫远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顺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徵公子坐吧,陪我看看月亮。” “这月亮又不圆又不亮,有什么好看的!”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扫了扫衣摆,坐在屋顶。 “我的姐姐算是家里对我最好的人了。”穆萱沉默许久,慢悠悠的说。 “我刚记事的时候,我的父亲就纳了姨娘,父亲母亲之间关系并不亲密,甚至有些水火不容,因此日子过的并不算富足,姐姐们会给我带糖果,会给我扎小辫,会教我翻花绳。” “四岁之前,虽然不算富足,但很舒服。” 宫远徵莫名静下心来,他转头只能看到穆萱的侧脸,流畅的脸蛋平静怀念,嘴角甚至微微上扬,眼睫浓密,耳垂洁白,整个人泛着一层静谧的光晕。 “后来…”穆萱抿了抿唇,眼睛下垂:“后来我被过继给叔伯,在叔伯家生活了四年,直到母亲去世我才重新被接回去,可是姐姐们也开始相看人家了,相处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过继?”宫远徵一愣,疑惑。 “嗯,过继,我家那边有偏方说,若家中有女就可引来子嗣,叔伯家多年没有子嗣,见我家女儿多,而且关系亲近,便寻了我父亲,父亲也同意了。” “…”宫远徵看着平淡的穆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说这事的时候面色平静,并不像说自己的事,少年见过哭喊着抱怨命运不公的人,也见过对过往事情咬牙切齿的,这种讲述故事般的平静却是少见。 “你在叔伯家过的还好吗?”半天他憋出这么一句。 穆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叔伯并不重视我。”剩下的倒是不再多说,宫远徵看着昏暗的月亮。 “进入宫门,能学点本事够我谋生,我心满意足啦!”穆萱也在看月亮,半晌扬起一抹笑容,幅度不大但很漂亮。 “所以…徵公子,谢谢你愿意教我。” 宫远徵只觉得这个笑格外漂亮,月亮,晚风和姑娘身上清浅的甜香,连带着穆萱漂亮的笑容,只要穆萱不是无锋刺客,他应该会记在心里许久的,少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