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这般挣扎,他越不想放开。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青年像小鸡崽儿似的被高大魁梧的将军提着,眼见挣脱不开,顿时大声叫嚷起来,“大人!将军!我……我是冯郢!我是冯郢啊!” 听到这个名字,曹将军只觉得有些耳熟,思索片刻,从尘封的记忆中终于忆起了什么。 八年前,居延城有一个任文职小官,就叫冯郢! 他迟疑着像青年脸上看去,眼前人的眉眼似乎……但……不对…… 这般想着又抬起手凑到嘴边呸呸了两下,不顾青年顿时更加激烈的挣扎,一掌捂在了青年脸上,照着他那张尚有些细嫩的脸颊使劲儿揉搓了起来。 “你!救命啊!救命啊!”冯郢差点儿要崩溃,这野人竟然用沾了唾沫的人摸他的脸,还这样大力的左右揉搓! 怪他方才太过于疲惫,以为进了西平国城门一切就安全了,哪曾想到撞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焉国人。 八年前他只在居延城一个存在感很弱的位置上混过几个月日子,不久便被父亲想法子疏通调任回京,原本以为已经过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人竟好像记得他。 他一路乔装成乞丐流民,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这里,眼见着就安全了,怎能甘心在这儿被人捉回去? 索性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城门把守的士兵的注意,十几个士兵迅速将二人包围,长枪直指曹将军。 冯郢趁着曹将军注意力被周围转移的时候,终于将自己的领子从他手中夺了回来。 方才那四个将曹将军送到城门的西平将军原以为差事办完,正准备回去,突然听见刚刚出城的人那边传来的呼救声,再听到那青年说自己叫“冯郢”。 冯郢,他们不认识,但冯姓的焉国人,他们却认识一个。 正是之前来往于焉国和西平,表面上沟通两国商贸,暗中用大量金银资助静安帝的商人。 他们不知道这个叫冯郢的青年和冯老板是什么关系,但直觉二人之间是有关系的。 而且静安王现在虽然称帝,但夺权内战之时,他们也损耗颇大,他们需要新的财路。 “哼,焉国竖子,还不速速离开,为何辱我西平百姓?”先前推搡曹将军的西平将军走上前来喝道。 “什么?!”曹将军看看西平将军,又看看身旁青年,他一看过去,就见那青年满脸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曹将军顿时有点好笑,“你看看你长什么样儿?再看看他长什么样儿?” 他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那西平将军也不跟他过多纠缠,反正曹将军势单力薄,于是直接上手去抢。 曹将军如果一开始还怀疑冯郢是否就是当年的居延城小官,现下见西平人竟来抢人,便在心中确定了。 他意识到今日无法将人带走,也不恋战,突出包围圈,像居延城的方向逃去。 原本还需要想想回去要怎么解释自己身上没受一点伤的事儿,现在他带着这个消息回去,倒是省了很多口舌,总不至于会被人怀疑他通敌了。 …… 陈留城,端王府书房内。 地上碎瓷片,撕碎的纸张,歪倒的椅子……一地狼藉。 端王斜躺在榻上,抬起一只手搭在额前,眼中放空的看着屋顶横梁,方才的暴怒之中消耗了太多精神,现下神情恹恹,面上带着一种戾气的颓然。 “去把他们打发走,本王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他有气无力的,跪在一地碎瓷片中间的人却丝毫不敢松懈。 跪在地上的人应下后,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直到那扇厚重威亚的门紧闭,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但心中更加愁苦了起来,一面是当今皇后和相国大人上门要来探望王爷王妃,一面是自家主子,自端王和端王妃大吵了一架之后,端王情绪一直不稳,昨夜又出了那样的事…… 哎…… 他走回正厅时,刻意放慢了脚步,仿佛这样就能躲过这两难的境地了。 可是就在他要走进正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看去,就见是方才在书房前当值的小厮,他心中一跳,连忙停下脚步。 小厮跑到他身旁,低声说:“王爷这就来了,王爷叫我过来同您说一声儿。” 随从面上一喜,快走了几步走进正厅,恭谨行礼:“殿下、相国大人久等了,王爷这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