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直刺敌人腹部,血溅得他满脸。他一双眼睛在深夜里炯炯发亮,转过头对亲信喊道:“桑布!圣上安好否?” 桑布高喊道:“圣上安好!”然后深呼吸,大喝道:“御前都指挥使脱脱已至——反贼安敢造次——”喊了一遍不够,他又连续喊了好几遍,每一遍都是声音又大又洪亮,即便在这刀剑相交的战场上,也有不少周边的士兵听见了。 见乱军露出退意,脱脱拔出马刀,高举右手,大声道:“吾乃脱脱——诸位听我号令——格杀乱军——保护圣上——”言毕,他便挥着刀冲入了战场。一些原本因为受伤而在隐蔽处休息的侍卫见他如此勇猛,心中也是豪情万分,不顾自身伤势纷纷重新回到战场。 战场上事情瞬息万变。在三人在水下折腾的功夫里,太平王折损了八成人马,终于是强行攻下了东门,刚刚才成功入了宫城。他的人手多在后宫,都是些宫女太监,能打仗的不多,不过就靠着人多势众和偷袭才在战场上占据了先机。没料到他从前殿正大光明地打了进来,脱脱却是从后宫里悄悄潜入的,二人都从自己劣势的地方攻入,如今终于正面对上。 火光之下,唐其势的脸色狰狞,宛如恶鬼。 脱脱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浑身上下遍是血污。 二人目光相接,看似境况类似,一方是咬牙切齿,另一方却是胜券在握。脱脱有自信,只要时间拉长,唐其势的人马必定不敌他的人马。唐其势也是如此想的,眼见要功败垂成,他举起仅剩的一只手,刀尖指着脱脱怒喝一声:“竖子安敢与我死战!” 脱脱看着他仅剩下的一只手,心道:“没想到白姑娘说的竟然是真的。我原本只想诓她为我一探这太平王府,却没想到她直接促成了今夜的乱局。几方算计之下,也不知道我们两人是谁入了谁的局。”他对白鹤鸣半是佩服,半是无法言明的情绪,恼怒她作为汉人永远不会站在自己这个蒙古人的身边,却又想到今夜她已经帮了自己不知道几次。 唐其势已是强弩之末,却看到对手脸色变幻几分,最终露出笑意来,心头更是怒不可遏。不等脱脱回应,他便举着刀砍了过去。不提他被白鹤鸣砍了只手,单单便是平日里两人单打独斗,养尊处优的他就赢不过还年富力强又经常习武的脱脱。 唐其势连连向脱脱挥了几刀,均是落空,脱脱也并未趁他停歇的间隙反攻,反倒是一味躲闪。他见敌人刻意让着自己,用蒙古语骂道:“懦夫——狗屎——你们这些垃圾——”他每骂一声便挥一刀,却是刀刀不中,反而用光了本就不多的力气。 脱脱是在等伯颜的人到,也是在等圣上。 一个被活捉,被皇帝亲自下令处死的太平王,要远比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太平王更有价值。这样太平王其他的党羽,还有一些受过前任太平王恩惠的人才会就此死了重整旗鼓的心。 脱脱看着太平王头发散乱,动作无力,躲得也愈发简单。 白俞二人无意参与元庭内斗,自在这顶上旁观这一场战斗。俞莲舟忽道:“这人看起来确实与其他狗官不同,或许你信的人是对的。”一开始他难免对蒙古官员有成见,也不喜对方对于权位的野心,但从之前的问答中,他看出了对方对清明盛世的渴望。 白鹤鸣轻笑道:“这哪里说得准呢?他现在还很年轻,等到了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或许他的想法也会变的。怀有此心的只是此刻的脱脱。” 俞莲舟反问道:“那你还帮他?” 白鹤鸣道:“他此刻能有这心,我此刻帮他。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日后怎样,关我什么事。你不也是因为信了此刻的他才没有拦我吗?” 不远处已经有新的队伍举火而入,想来是伯颜的人马要到了。白鹤鸣问道:“要不我们撤?城门一开就带正堂和冬梅出城吧。” 俞莲舟沉吟片刻,却道:“再等等。” 那确实是伯颜的人马,年幼的小皇帝也终于姗姗来迟。 眼见其他的叛军已经被格杀,这位年仅十三岁的皇帝终于敢打开紧闭的正殿大门。他看起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却穿着和年轻脸庞格格不入的沉重服饰。小皇帝挥一挥手,他身边的太监读到:“太平王潜蓄异心,谋援立以危社稷,赐死——” 那个尖细的“死”字拖得尤其长,回荡在深深的宫墙中。 原本已经无力瘫倒在地的唐其势忽然身体猛地一颤,发出无望的哀鸣。 “啊——” 在这一阵阵哀鸣声中,脱脱卸了他的长刀,拽着他的头发把人往殿外拖。他一边拖着男人的身体,一边抬起头,与清理完宫外的伯父伯颜对上眼神。 “此人德不配位,我应取而代之。” 一瞬间,这个想法涌入了脱脱的大脑。他慌忙低下头,单膝跪下道:“右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