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你对我们宽容仁慈的陛下还有不满?”程不识见余善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你虽是闽越王,又与我朝的陛下以叔侄相称, 但大国之臣应当小国之主。本将军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最后闹得连去关中享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去关中享福?
这句话让居股在内的闽越贵族都不由得呼吸一促,眼神里满是满是想去关中富地的渴望。
得益于赵佗为自抬身价的吹嘘与秦军的思乡之情, 此时的南方诸国与北方戎狄都视关中为膏腴之地,对关中……应该说是中原地区的想象堪比看完《马可波罗游记》的西方人对中国的想象。
在马戛尔尼受乔治三世之令访问大清前,外国人对中国的想象大都来源于和大汉互吹的精神爷爷罗马帝国,以及来明朝进行商业合作,文化交流的传教士利玛窦,葡萄牙人曾德昭, 以及西班牙人马丁德拉达。虽然当时以利玛窦为首的外国人已经提到明朝犯了夜郎自大,贪腐党争和海禁的毛病,但是考虑万历那厮儿的摆烂程度与南方乡绅的政治力量,所以明朝的海禁以防外敌为主, 并不禁止经济技术与文化交流。加上被明朝完善的科举制度让利玛窦等生长于文艺复兴后期,见过愚昧时代的学者充分享受到中国对知识分子的极大尊重, 所以他们对明朝的记录里肯定不乏美化成分。
但在风评急降的清中晚期便很难找到关于中国的正面评价, 不然那句闻名世界,对华人而言与N单词无异的“g g”又是怎么来的?
你听音译不觉得分外耳熟吗?
好在这时, 一切都还能避免。
感谢赵佗, 感谢那群落地生根的秦军对中原的大力宣传,使得程不识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那些闽越贵族去关中享福。
倒不如说, 程不识只开了个头,那些急切拜托余善,逃离这个贫苦之地的闽越贵族就争先恐后地报名要随余善去关中请罪。
一时间, 被闽越贵族唯恐避之不及的余善成了前去关中的特快车票。
从人见狗嫌到炙手可热的余善认下辈分降级的委屈,所以对大汉天子的唯一的请求就是能不能留他一命。
毕竟他的闽越王位都还没坐满一年呢!
别说是百越,就是中原一带还有比他更惨的国主吗?
登基三天就被乐死的嬴柱表示有话要说:三年啊!寡人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程不识没有直接回答余善的话,而是让人将居股以内的闽越贵族请出去后低声说道:“您既已作乱犯上,就不能受陛下的赐封,否则陛下没法给会稽郡的黔首一个令其满意的交代。”
余善的瞳孔微微放大,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孤知道了,所以那位大汉的天子要以何种方式杀死孤?”
“杀死?我何时说过陛下要杀死你?”程不识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之情:“陛下若要杀你,何需大费周章地接你进京?”
末了,他还杀人诛心道:“你不会以为你的重要性比庶人刘濞还高吧!”区区三十万国民,七万士兵,是谁给你登月碰瓷的勇气。
被小瞧的余善:“……”好气啊!但又没法出言反驳。
“陛下让您入京自然有陛下的用意。”程不识做出不敢揣测天子圣意的表情,但又貌似无疑地提醒道:“你一走,这闽越的受封者自然是被推出来主持大局的居股王。”
程不识做了十几年卫尉,即便学不会弯弯绕地说话,但也足以应付这种特殊情况:“你弟弟可真受爱戴。”
一般来说,贵族喜欢的君王只有一种,那就是让其做大的傀儡。
余善立刻懂得不能再懂道:“孤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必将提醒弟弟勿忘陛下之恩。”
对于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说“皇帝不会杀他”那是在开启他的死亡倒计时,但你要说“皇帝留他牵制闽越”,但余善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眼一酸尽虎泪。
至于他在关中会有什么待遇……
已经见识过皇帝手段的程不识不好直说,但也明白那绝不是个有志之士愿意接受的结局。
许钱是在程不识平定闽越,把闽越的贵族分批送进关中后才姗姗赶来的善后人员。
与之同来的还有今年科举的落榜生,其中又以倒霉催的河南人,关东人,江淮人居多——因为这些文化大郡的参考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刘瑞对边境学子的偏向政策,所以他们很难在科举里杀出重围,只能借关中对南部的调剂当上官吏。
有趣的是后世的高考地狱省与这时的文化大郡几乎一比一重合。
也是因为天才过多,竞争太卷,所以才有颍川谋士与南阳谋士的崛起,以及后世几乎垄断地方官场的绍兴师爷。
更有意思的是,刘皇叔的应许之地,比颍川南阳名气稍弱的襄阳谋士也是出于后世的卷王大省——湖北。
真可谓是从祖宗辈起就开始狂卷的倒霉典范。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瑞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这几省份的人才问题。
人是需要被看见,被承认的生物。
巴蜀之地对刘瑞的忠诚度高是因为他用井盐彻底解决内陆人的吃盐问题,并且还为巴蜀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