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子的疑问,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会儿,随即由刘启的长子刘德刘荣已被分出去了,所以不算刘启的儿子回道“启禀太子,太后殿下与皇后殿下早就进去了。” “那老丞相呢”因为周亚夫已死, 所以在群龙无首的当季, 和薄姬比命长的申屠嘉被抬回关中, 为代政的太子保驾护航。 也就只有历经五朝, 两任丞相的申屠嘉才能镇住惶恐不安的众人,使其从刺杀案的余波中冷静下来。 如果没有百岁的张苍, 恐怕快到九十岁的申屠嘉就是两汉最老的丞相。 “故安侯到底年长, 所以被父皇特许进去歇着。”因为所有人包括申屠嘉自己都知道他是过来顶班的,所以表示“丞相”一称还是免了, 省得那些后来者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一黄土掩嘴的老人,生怕被其取而代之。 “是该如此。”刘瑞有些遗憾道“可惜丞相是武将出身, 精力不比北平侯。”不然刘瑞登基后还是会让申屠嘉在丞相的位子上继续发热, 最好再干上十年, 等新一代的近臣都站稳脚跟后再荣归故里。 刘德没有回话。毕竟他一为臣的兄长实在不该掺和这种敏感话题。 好在这时殿门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小黄门轻轻推开, 随即走出一脸倦容的宦官令。 “各位殿下,公卿,陛下有请。”宦官令在看见刘瑞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让开一条路。 刘瑞冲其点了点头, 进去后隐晦打量上头的神情,只见刘启撑着病体但情绪稳定, 而窦太后则是眉头紧缩,似乎实在但有什么。相较之下,薄皇后则是实打实的小女人家,已经在那儿抬袖掩泪。 众人想拱手拜时, 上座的刘启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免了虚礼。 “把朕面前的桌案抬走,尔等都上前听诏。”皇帝病重,但其余威尚在。而且人在濒死时总会做出意外之举,所以众人愈发小心,生怕因此惹怒皇帝。 “太医令已告知于朕,说是朕的天命已至,也就是在这几日” “胡说。”刘启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窦太后便厉声斥责道“吾儿才四十来岁,怎会,怎会”想起先帝的窦太后已说不下去,只得闭目掩盖泪水。 白发人送黑发人。 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 而和比窦太后悲痛稍浅的是刘启的儿子与诸位近臣。 鲁王刘越与赵王刘寄姑且不谈。就说那些比刘瑞年长的儿子都生于北宫,多少体会过来自刘启的父爱。再者,残酷的阿父终究是阿父,再温柔的兄弟还是兄弟。 而对近臣,尤其不是保皇党的近臣而言,皇帝一死,他们也该极有眼色地告老还乡了。 年过六十的也就罢了,要是搁上四十出头的,那才叫令人心塞。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扔下阿母独自离去。”受不了丧子之痛的窦太后擦干眼泪,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弃母而去,这可是大不孝,大不孝啊” “儿臣知道,儿臣知道”刘启的眼里满是复杂,但还是在胃痛的提醒下继续下令“朕之太子瑞,居于嫡室,德行出众。先帝与太皇太后爱之怜之。居北宫而忧其民,处长乐而孝其君。故朕去后,由太子瑞承袭宗庙,继承大统。” 难得说了一大段话的刘启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腹部的绞痛与涌上喉头的恶心感让他差点晕过去。 宦官令见状,轻车熟路地替其缓和,然后热了一碗药茶端给皇帝。 刘启就着宦官令的手抿了几口,觉得自己活着还真不如死了。 窦太后心疼地抚着儿子的手背,小声劝道“孤看你气色不好,要不先回去歇会儿” “不必了。儿臣本就整日整日地难受,生怕自己一睡不醒,索性趁着脑子清楚,舌头利索,便把要说的都一一说了,省得日后又生事端。”窦太后不提倒好,一提便让刘启提起萎靡不正的精神,继续说道“朕无上天垂怜,得位不过十数年,较之先帝少活三年。论开疆拓土之功不及高祖,论休养生息之德不及先帝。故朕死后,谥字追封可择中庸之词。” 提起自己的死后大事,刘启的脸上有了人气,但还是以虚弱的姿态道“朕知道功过理应后人评价,尔等就当这是朕的胡言乱语,不必将其放在心上。” 话虽此,可是当着刘瑞的面,谁敢真的忘掉这话。而且皇帝提到谥字追封时并未提到窦太后和薄皇后,难道二人 想想之前皇帝要其进去私聊的场景,所有人都瞳孔地震地低下脑袋,生怕泄露真实情绪。 而和朝臣相比,皇子们的心情更为苦涩。 原以为阿父去了,还有大母为其做主。可照刘启临终前的态度,窦太后是指望不上了,所以他们日后得看刘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