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回到家时,已是月上中天,木兰早已备好热汤,只待他一回来就伺候沐浴。 “这么晚你家娘子还没睡啊?”换了便服,杨清品着香茗问道。 木兰一边收拾木桶,一边笑着回道:“君侯不是看见了吗?阁楼上的灯还亮着呢。” “这么晚还不睡有伤皮肤啊,明日和你家娘子说一下,人啊还是早点睡为好。” 木兰道:“还是君侯自己跟我家娘子说吧,奴婢去说她是不会听的。” “男女有别,这话我怎好去说?”杨清假装生气地说道:“现在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二人说笑打趣惯了,木兰也故意委屈地应和道:“婢子哪敢?婢子遵命就是了。”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啊。” 杨清笑完之后严肃地吩咐道:“木兰,这几天准备一下,我们又得外出了。” 木兰闻言一愕,问道:“君侯又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听她话中之意,还以为杨清又是像出使东吴一样到哪里办个差事呢,不过这回可不是那般短暂的差遣了,而是如之前南中一般要到地方上长久待着了。 杨清道:“朝廷打算调我去汉中任太守,估计要在汉中待个几年了。” “几年也许都算短的了,若北伐情况不好,怕是要在汉中安家了。”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免得这小丫头胡思乱想。 “那我家娘子知道吗?”木兰近前问道。 杨清道:“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这事也是今天才定下来的,你放心,明日我自会告诉她的。” 这小丫头还真是忠心耿耿,替她娘子把自己看得倒紧。 他心中好笑,面上却又佯怒道:“怎么,你还怕我偷偷跑了不成?” 木兰笑道:“婢子哪敢啊,我这不是怕君侯给忘了吗?” “哼,这事我若是能忘,哪就不用做什么官了。” 凉亭中,石桌上铺好了一张上好的帛布,边上砚台里的墨已经磨好,夏侯月凝神聚气,提笔蘸墨,缓缓写下将进酒三个字。 然后又另起一列,边吟边写:“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片刻后,当前声名最响的诗作赫然写完。 自不久前杨清在东吴写出这首《将进酒》之后,很快就被流传出去,不止在东吴引起了轰动,随着大江上下的商旅来往和使团的返回,蜀中士子对这首大涨自家颜面的名诗更是追捧若狂,甚至出现了不知此诗不成文人的狂热言论。 “月儿原来在这里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从夏侯月身后响起,打断了她揣摩诗作的思绪。 她转过身来,欣喜地叫道:“杨大哥。” 来人正是杨清,以他和夏侯月现在的关系,出入夏侯府自是不需要仆人通报。他进来时问了顾大娘,得知夏侯月现在花园,也不叫人带路,自行过来寻她。 “杨大哥怎么未去丞相府上值?”夏侯月奇道 此刻已近午时,平常这个时候杨清早就去了丞相府当值,再回来时一般也是下午了。 杨清道:“这个等会儿再说,月儿在写什么呢?”说完,走近一看,原来是在书写自己借来的诗仙名作。 “我在写杨大哥的将进酒。”夏侯月赞道:“杨大哥这首诗写的真好,我可要反复默写诵记,免得日后给忘了。” 杨清脸上一红,淡淡地说道:“是这样啊。” 对借用诗仙的佳作来扬名,饶是他一向脸皮厚,但在夏侯月面前还是感到有些尴尬。 “月儿,我又要走了。”杨清岔开了话题。 夏侯月吃了一惊,问道:“兄不是才回来吗?朝廷又要派给兄什么差事?” “朝廷要调我去汉中任太守,估计这一两日任命诏书就会下达。”杨清道:“所以我才过来告诉你一声。” 夏侯月微微点了点头,刚才见到杨清的笑容早已不见,接着问道:“杨大哥这次要去多久?” 杨清摇头回道:“不好说,怕是要有几年吧,毕竟是地方官嘛。” 夏侯月低头轻声叹道:“又要几年啊!” “汉中不比南中,道路通达,月儿若是想来,随时都可以来,听说汉中的风景也是十分秀丽的。” 杨清知道夏侯月担心什么,继续宽慰道:“而且我已问过卫中郎和韩校尉了,你卧底一事最快一年、最多两年就能了结,到那时我们也就不用因悬着心而有所顾忌了。” 话说到这里,夏侯月哪里还不明白杨清的心意,刹那之间顿感刚刚的伤愁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只觉一股喜悦由胸口散至四肢百骸,说不出来的欢喜和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