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听了孔攸的两条计策,先是沉吟片刻,接着说道:“第一条,我主动请缨,承下重建敦煌古道的职事,此事不难;至于第二条,令民间筹措商道的钱粮,怕是无人愿意。” 孔攸:“敦煌古道弃用已有百年,大海道干涸,沿途驿站荒废,商贾纷纷绕道伊吾。倘若向民间发下贷书,诚如主家所料,定是无人会响应。” 周钧:“那为何还要向民间筹措钱粮?” 孔攸:“其实,第二条计策与其说是向民间借贷,实际上出钱却是主家。” 周钧:“我出钱?等等,我有那么多钱来重修敦煌古道吗?” 孔攸拱了拱手,朝四周瞧了瞧,确认无人,又出怀中取出一叠文印,放在周钧的面前。 后者翻开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孔攸:“这是主家的私产和内帑。” 周钧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的粮钱数字,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孔攸压低声音说道:“云茶在漠北诸部,已经风靡一时,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寻常牧民,视茶叶为货币,争相竞购。今年初的时候,攸与金家商议,打算拓展茶坊,土地和宅子已经购好,到年底产量就能再翻一倍。故而,纸上茶叶互市的所得绢帛,只会多不会少。” 周钧看着纸上的账目,对孔攸说道:“茶市所得,获利颇丰,我还能明白……可是这个『资利所得』,足足是茶坊收入的十倍不止,究竟是什么?” 孔攸凑近一些:“主家难道忘了,康家犯事,私产、土地、牲畜、奴婢,抄没无数?” 周钧愣住,迟疑说道:“私藏犯家抄没,风险不小,而且刑部会有专人来查,此事需得谨慎。” 孔攸:“康家登记在册的财产,自然动不得,但是康家的营生,大多都是见不得光的黑产,还有许多隐匿在外的藏宝。此类所得,近乎于无主之财,即便刑部来了,也是查无所查。” 周钧听了,心中稍安,又问道:“重修敦煌古道的钱粮,不能从我名下借贷出去,总要寻个中间人。” 孔攸:“此番救下长行坊,可谓是赐了金家活命之恩,主家可以借此机会,说得金家来投,再以金家出面为中间人,以借贷出金来掌控住敦煌古道。” 周钧:“说得金家投靠不难,但是金家眼下的家主,虽然是凤娘,但金家产业庞杂,人心不齐,万一日后发迹,难保不会出现变数。” 孔攸:“攸知晓主家担心何事……金家后裔有四人,大郎求道,云游四海,可以暂且不理;绣娘为幼娘,寻個时机远嫁出去,也不足为虑。真正麻烦的,只有一人……” 周钧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金家二郎,金继珅。 孔攸:“早些年,金家祖翁弥留之际,金家中就有人欲推金二郎上位家主,理由是金二郎常年在凉州过活,人脉广,交友多,又是男子,自然比金凤娘更适合当家主。” 周钧:“最后,还是金家祖翁力排众议,立金凤娘为家主。” 孔攸:“不错,但金继珅总是个麻烦,好在这次康家的案子,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周钧:“机会?” 孔攸轻轻说道:“金家长行坊两次出行,都被敌人提前知晓了时间、路线和兵力,主家难道就不觉得蹊跷?” 周钧闻言一惊:“你是说,金家中有人故意向康家通风报信?” 孔攸:“攸追查了一番,最终找到了走漏消息之人,正是金继坤。” 周钧不解:“金继坤为何会和康家混在了一起?” 孔攸:“金继坤平日里花费甚巨,又不懂经商,被人骗了许多钱财,康家欲对金家下手,他自然就是最好的对象。” 周钧点点头,这倒是个理由。 孔攸:“金继坤勾结康家,袭击长行坊,乃是死罪。只要他一死,金家再无人,可以撼动主家的大计。” 周钧颔首说道:“那便如此去做吧,还有重建敦煌古道的奏疏,现在就开始草拟,等金家长行坊返回凉州,就加急发往京中。” 孔攸躬身称是。 放了廨,周钧前往金家宅中,梳洗一番,首先去看了金凤娘和朝暮。 朝暮说话懂事要比其他孩童更早,年纪尚幼就已经能说出不少词汇,金凤娘如今不理会金家事务,天天陪着女儿,全心全意的照顾她长大。 见周钧进了房中,朝暮咿咿呀呀的喊着阿耶,又伸手要抱。 周钧笑着抱起女儿,又逗弄着她。 金凤娘在一旁看的高兴,想起一事,又朝周钧问道:“二郎,妾身听说你这次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