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锁链在洛泠风的拉扯下,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那股金色的光芒仿佛火焰灼烧着卫云疏伤痕累累的掌心,并顺着手腕、手肘向上游走。洛泠风在笑,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在靠近卫云疏时又将金链一抖,顿时金色波光荡开,震动的声音越发铿锵。
卫云疏垂着眼睫,情绪仿佛退下的潮水,犹为低落。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不再是熠熠的、灿烂的明光,而是敛着一抹灰暗。她过去所期许的“岁岁长相见”,即将以一种格外荒唐的方式上演,这让她怎么开心?她右手蓦地一松,那金链得寸进尺,可下一刻被那湛湛的剑芒一扫,断做了数截,砸落在了地上。卫云疏右手提着剑,淅淅沥沥淌落的鲜血染红了剑柄,元炁逸散,她的面颊是一片惨淡的白。
“你在幽罗山中受了伤,不是我的对手。”洛泠风的视线落在了卫云疏手中的“太一剑”上,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嘲讽。卫云疏没有动,她也没有再进一步。视线落在了卫云疏的身上,像是一团赤火,要将对方烧成一捧灰。
卫云疏冷冷抬眼,她觑着洛泠风道:“这里是北洲边界,是万里长城!”
“我知道啊。”洛泠风微笑着回答,没等卫云疏接腔,她又继续道,“在这里有很多不周之巅的弟子,但是你若是想着他们来救你,那真是痴心妄想了。”她一弹指将定潮珠祭了出来,拂了拂衣襟,慢条斯理道,“不会有人发现。”
“是你做的?”卫云疏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的。
可洛泠风听明白了,她语调轻快地应了一声“是”。视线朝着卫云疏的手上一瞥,苍白的手背上,淡青色的筋脉已经绷起了,此刻的卫云疏决然不像她面上所展现的那般平静。夜风吹来,带着几分瑟瑟的寒。洛泠风缓缓地抬起头,将目光定在了久久不答话的卫云疏身上。她笑盈盈道:“在无尘海埋伏幽罗山外时,我去了无尘海,与鸾君联手斩杀了麟君、渠君两人。在折返的时候,又遇到了想要杀我的越青檀、宿兰成两人。”
“我气量不大,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她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地没有任何的起伏和变化,像是随口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一心求死,我只能够成全他们了。”这句话如同惊雷砸下,在那平静的语调里混杂着汹涌的暗潮,迅猛强烈,几乎要将一切都拍碎!
卫云疏的眼皮子狠狠一跳,那股潜藏在淡然中的恨意与邪诡太强烈了,仿若芒刺在背。她只挤出了一个“你”字,双唇上便压上了一根微微发凉的手指。卫云疏愣神,旋即是极为激烈地后退,拉开与洛泠风的距离。她抬起左手,在唇上一抹,仿佛要将那股奇异的触感从身上、心中抹去。
洛泠风深深地看着卫云疏,她的眸色暗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她轻轻道:“你虽然有心管顾仙门事情,可修为受限,有的东西便会察觉不到。如今四大仙门剩下的洞天修士不多了。云中城有颜丹渥、云雍以及宿兰因,可你也知道他们的性子,恐怕只有颜丹渥一人有可能站在不周那一边。至于洛水神宫——”洛泠风
嗤笑了一声,数息后才补上了一句,“他们最会见风使舵。万里长城外五尊原初邪魔侵逼,来自上清神域的使者抵达,浮黎仙域有太多的变数了,你已经没有时间等待师无方修成洞天,替你打造一具可承载所有修为的傀儡造身。”
“诚然,你可以借着不周的力量寻找其他炼器师,在地火天炉中,也许勉强能够达成目标。只是,我不会让你如愿。你找一个,我杀一个。”
她的执念太深了,什么善恶、什么立场,都要为她的“执”让步。
卫云疏心中发寒,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窟。她对上了那双幽邃的眼,一颗血肉之心仿佛被千千万万的箭矢贯穿了。握着太一剑的手在颤抖,她丝毫不怀疑洛泠风的话语。天幕上的阴云不知何时散去的,那潜藏的月光终于跃了出来,洒下了冷冷的光芒。
这都算什么事?
成就洞天之后呢?
她求不得的事情依旧求不得。
而想要化消执念的洛泠风,真的能够如愿吗?
卫云疏道:“你在威胁我。”
洛泠风一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冷月的光芒落在了她如玉皎然的面颊上,使得那股冷意更甚。卫云疏看着她的神色,不觉有几分晕眩。洛泠风有好几次将她强行带回云中城的机会,可最后都放弃了。而这一回,那张脸上已经不见半点退让了。卫云疏视线转到了定潮珠上,她得承认洛泠风的话语,以她如今的状态,根本等不到不周弟子来援。就算不周弟子真的赶过来了,对上疯魔的洛泠风,又能够有几成的胜算?
她跟洛泠风有过很多个同赏一轮月的日子,大多数时候的洛泠风都静默无言,唯有琴声泠泠,时如松风,时如奔流。就算得不到多少回应,她也总是高兴的,她不懂得悲欢离合,自然也不会去在意阴晴圆缺。
可到了今日,她才发现,那清泠如水的月光也有那样冷的时候。
太一剑化作了一道流光消散无形,地上的一小滩血迹触目惊心。
洛泠风看着不再做抵抗的卫云疏,心情依旧算不上痛快。长久的沉默使得氛围凝滞得像一块铅铁,她无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