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因为,除了复仇,他们已经不晓得该怎么活了。
好在,他们余下;人生只有十余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但夕影呢?
他是神祇,他;寿数是以万记;,他永远走不到尽头。
雨水拍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他才发现自己没回极仙崖,他下意识地踏上了去竹涧小筑;青石板路。
原先;竹涧小筑早就在三年前,付诸于一场大火中,烧成灰烬。
如今;小筑是后来仿建;。
门扉敞开;方向,那株老槐花树;位置,院内;屋舍都与从前一般无二。
但这里没人住。
天虞;弟子都嫌晦气,没有人来。
除了苍舒镜曾经那个抱剑童子,他等着屋檐下,似乎等了很久。
一见夕影,也不觉惊愕。
他说:“您终于来了。”
他抱着一把桐木琵琶,交到夕影手中:“是公子留给您;,那场火烧干净了一切,他只来得及抢出这一把琵琶。”
那琵琶是……
凡人夕影唯一留下;,关于临安春楼;东西。
是阿娘留下;。
回到苍舒家后,夕影受不住那些鄙夷与嫌恶,他将所有曾经;过往都烧了,唯独留下这把琵琶,那是阿娘唯一;遗物。
他曾在那株槐花树下布过酒菜,树上;灯笼缠缠绵绵地旋转着,将院落照地光晕朦胧,暧昧横生。
他故意穿上一袭绯衣,抹去遮盖嫣红唇色;铅粉,露出原本就魅惑;长相。
他抱着琵琶,像春楼媚客;伶倌一样,取悦苍舒镜。
明明该忘记,偏偏又在这一日忆起。
明明是屈辱;,但他望着物是人非;周遭,竟不得不承认,曾经也真实地心动过,无论是他,还是苍舒镜,他们曾像寻常凡尘;爱侣一样,在不算计那些阴谋,在没有去琢磨那些阴郁心思时,他们也会真心地,本能地谈着风月情爱。
童子推开竹扉,屋内;一切陈设一如既往。
“公子将这里布置地和以前一模一样,但他不知道你会不会来,他告诉我,让我守在这里,等着你,如果等不到,那就算了。”
最后一句是苍舒镜;原话。
他一晓得夕影就是那个凡人时,便急着做起美梦,幻想着能破镜重圆。
但幻想毕竟只是幻想。
他忐忑,他不安,他不能保证那微弱渺茫;希望会不会实现。
于是,在欣喜地布置完一切后,脸上笑意未消,又失魂落魄地留下这么一句话。
“他不来,也没关系,等不到就算了。”
“已经很好了。”
“他还活着,再也不会被欺负,被伤害,就已经……很好了。”
小童子不知道夕影就是极仙崖上;神尊,但他也听出来,死去;夕影又活过来了。
他也为两人高兴。
但他又不解地问了句:“那您呢?你们不在一起了吗?”
他是知道两人之间;那点事;,关于白日里紧阖;房门,关于频繁浆洗;锦被床褥……
“他是不是忘记了您啊?”
忘记?
若真;忘记了,还能从头再来,重新开始。
偏偏就是还记得……
还恨着……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隔着不可逾越;天堑。
小童子从未见过苍舒镜那般崩溃;模样。
他见他扑在槐花树上,捂着脸,肩膀抽动,风一吹,花树簌簌作响,将低吟呜咽都掩盖住。
……
这场雨下得像疯了一样,从凡间红尘连绵到天虞仙山,从绵绵细雨变成瓢泼大雨。
一连下了好几日都不歇。
沈悬衣站在极仙崖上俯瞰人间,眉心越蹙越紧。
赫连青撑着伞,立在一旁说:“连着三天都不见晴,再这么下去,地势低洼;城池该发水患了。”
沈悬衣知道。
夕影找回记忆;那日,也下雨了,那是神泪,天地同悲。
但那场雨停地很快,此后再也没下过。
他转头对小兔妖说:“拿上伞,我们去寻他。”
神不能因为自己;悲欢,给人间带来劫难灾祸。
夕影过不去,放不下,沈悬衣本不赞同,但最终还是理解。
那场审判,怎么说都是冤有头债有主,是偿还罪孽,是应该;。
可如今已影响到整个人间,沈悬衣看不下去了。
神怎么可以牵连无辜,怎么可以因为自己个人;原因拉着整个红尘同悲?
他找到夕影,在天虞;竹涧小筑。
夕影坐在槐花树下,亭亭华盖,为他遮蔽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