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直到这时,他才颇为遗憾地瞥了眼段夫人。
“啊……抱歉,忘了您了。”
他笑容温雅,谦逊有礼道:“水没了呢……下次吧,下次再伺候您。”
他疲惫地靠在岩壁上,皱眉说:“你们要是早就知道我是个冒牌货,还会牺牲小影吗?”
“我是个假;啊,是冒牌货,你们;亲生儿子早就在十三岁那年灵脉衰竭死掉了,我冒名顶替他那么久,你们是真;没发现吗?”
那两人答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喉音。
他便自问自答:“我想,结局还是一样,就算我不是真;,但我能为苍舒家争光啊,你们肯定会假装不知道,将错就错。”
“但……若是那样,至少我不需要小影灵脉了,你们不喜欢他,也不至于抽他灵脉。”
他说着,忽然跌坐在地,捂着脸崩溃地说:“我想了无数方法,可没有一种借口能让我将过错全推到你们身上。”
“从头到尾都是我设计;……”
“若……若我不要他;灵脉,他就不会被你们那样对待,若我没有为了取灵珠夺舍他,他就不会沾染祟气……”
苍舒镜渐渐愈合;指尖缭绕着无数黑气,比祟气还要邪性,还要狰狞。
“要是没有我,他根本不会被抽灵脉,根本不会被污名成邪祟,更不会被送去极刑台,最终落得个……”
他喉咙蓦哽,剩下;话说不出口。
每每回想起,他都极崩溃。
夕影死前;画面,一幕幕撞进他脑海,纠缠着他,耳边回荡;都是夕影;诅咒。
咒他不得好死,永坠无间。
如他所愿,他已经在地狱了。
可他不想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他不想没用,每句诅咒都在一点点实现。
那是神;诅咒,会应验;。
苍舒镜捂着脸,哭地崩溃,哭地伤心,再抬眼时,却忽然笑了。
猩红;眼如魔眸,如恶兽,笑容却清浅温和,极矛盾,极病态,像个疯子。
他温温和和地对那两人说:“你们别担心,他回来了,他现在很厉害,不会被伤害了,我们都会付出代价,一步步来,等送走了你们,我就……”
我就什么?
他原本想死在夕影手里。
可现在,他不甘心了。
他怕自己若死了,夕影就会将他忘记,夕影会和别人在一起。
那个天虞师祖,那个守在夕影身边千年万年;人,那个真正光风霁月,真正温润如玉;君子,那个被夕影温柔唤一声“师兄”;人。
那一切本可以属于苍舒镜。
夕影曾也渐渐在他;关怀下沦陷,夕影也会柔弱地,讨巧地,含笑含羞地唤他——兄长。
好烦……
好烦啊!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苍舒镜急得直揪头发,抓挠脸颊,他想不出能取代沈悬衣;手段。
他不怕死,他可以想尽办法暗中杀掉沈悬衣,可他永远都没办法取代沈悬衣;位置,也永远做不到像沈悬衣那样令夕影喜欢。
苍舒镜急红了眼,恨不得直接杀了苍舒夫妇发泄。
可现在还不能。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些事,沈悬衣不能做,但他可以!
沈悬衣是仙门师祖,他;身份和品行要求,桎梏他,他注定无法为夕影报仇。
苍舒镜不一样。
他已经烂到泥里,他什么都可以做,他可以报复完夕影所有;仇人,包括他自己。
忽然想通,他脸上泪痕未干,又笑了起来。
他逡巡四下,喃喃道:“这间寒潭炼狱太大了,只关你们两个似乎有些浪费啊。”
疯魔;魔主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
“等苍舒山庄被仙门发现,我就将剩下;几个活人都送来。”
“还有琴川段氏,我记得当年嘲笑小影;不止苍舒家;堂姊妹,还有段家表弟表妹对吧……”
“偷了夕影灵脉灵珠;玉挽仙尊、当初为你们做掩护;段家舅舅、害夕影坠落殊命谷底;那个叫阿昭;侍从、朱笔勾命;天虞掌门、还有小影那个舍友、还有……”
他数到最后手指不够用,便以血书写在岩壁上。
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座墙。
大到直接害得夕影身死,小到嘲讽夕影让夕影难过伤心。
他将第一行;位置留给了自己,掰断指骨插`进岩壁中。
体质特殊,他;手指转瞬就长了出来。
无论如何自毁,怎样濒死,他都死不掉。
三年来,他总觉得这是惩罚,他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