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醉了,但是陆星野没醉,残存了一丝不让南渡的这个样子暴露在下属和乱哄哄的酒吧里的理智。
可这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在南渡的唇舌缠上来的那一刻就崩断了。
南渡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被摘下,弯起的桃花眼里好像藏了把勾人的弦,在水里一晃便酿成一壶醉人的酒——陆星野专供。
周围响起戏谑的口哨声,陆星野拿大衣将南渡一裹,一手揽住了南渡的脚将人带了出去。
他们到的是圣艾里佩克岛专供军官居住的驿站,位置隐秘又低调,陆星野其实平时不来这里。
只是岛上最近发生了命案,他几乎下意识带南渡到了最安全的地方。
大门在他们踏入的那瞬间就自动闭合,四周的灯只开了一瞬,就被陆星野挥手按了下去,仅余的一条景观灯带一条一条地熄灭在黏腻的水声里,南渡的两条长腿勾上陆星野的腰。
房门刚开,他肩上懒散披着的大衣就落到了地上。
于是第三次见面,他们又一次磋磨到了半夜。
南渡沉沉睡去,陆星野却依然睁着眼睛,他感到困倦的时候其实很少,只是过了十二点,脑子就像有个程序一样,提醒着他应该进入睡眠。
可今天,那个程序似乎忘了启动。
为了防止上一次一觉醒来不见人的局面发生,陆星野抱着南渡,低头看他长长的扇形的睫毛。
这个人在他怀里的时候会让陆星野感到莫名地安心,好像亚当缺失多年的肋骨被重新放回胸膛里,陆星野低下头,很轻地吻了下南渡的额头。
累了一晚上,这个吻让按南渡本就稀薄的精神彻底宕机,罕见地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星野的那个动作,南渡梦到了一些往事。
60第一次做出超出程序外的设定,是在南渡进行濒死测试的时候。
那天的训练场出了点意外事故需要维修,于是启动了备用的,离60的数据工作室只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
濒死实验对实验体来说是最痛苦的一个,因为实验体需要在坠落、溺水、中弹等不同条件下,来测试实验体在接近死亡状态时的身体阈值和恢复速度。
60看着南渡脸上的血色褪去,苍白如同枯纸,呼吸微弱——然后像一朵冬日的花一样衰败下去。
他那时候的程序还很不智能,分不清濒死和真正死亡的区别,两只机械爪几乎立刻就从工位上拔了出来,随后一拳打碎了玻璃。
警报四起,原本稀薄的空气慷慨地涌了进来,南渡恍惚间睁开眼睛,看着60那两只数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双手不断地按压,正在给他做急救。
真奇怪,他居然在一只AI身上看到了类似焦急的表情。
“南渡?南渡?”陆星野抓着他的手,替他抹去额头的冷汗,“你怎么了?”
分明刚刚还好好的,可是南渡的身体好像是一瞬间进入了某种躯体化状态,他的
手臂微微发抖,嘴唇也在打颤,气息微弱地吐出一些语词来,陆星野将耳朵凑近,才听到他说:“疼……”
哪里疼?
作为醒着的那个,陆星野确认自己今晚已经足够温柔小心,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南渡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
“南渡?”陆星野叫他,“怎么回事?你不舒服吗?哪里疼?”
南渡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好转,但是岛上医疗资源太多短缺,陆星野把军方的医疗机器人抓过来,焦急地让它将人先检查了一遍。
“少校,”医疗机器人的屏幕闪烁了一下,“患者应该是进入了某种噩梦。”
“噩梦?”
“做梦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梦到令人不安,常常涉及生命安危或躯体伤害的梦境,并伴有不愉快的情绪体验就叫做噩梦。”医疗机器人说,“但是如果频繁做噩梦的话,就是某种睡眠障碍,和儿时的经历、创伤事件、生活环境、人格特征有关,建议少校可以给予患者肢体或者语言上的安抚。”
噩梦。
陆星野的睡眠里连梦境都没有存在过,他并不清楚人类的噩梦是一种怎样的心理状态。
但是南渡现在的状态让他感觉到恐慌,陆星野多年来未曾感知过的心脏在短短几天里经历了悸动和痛苦两种的情绪波折,比他以往二十年的生命历程还要复杂。
“南渡?”他按照医疗机器人所说的那样,一只手抚在南渡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好疼……”南渡的指甲掐入掌心,双眼紧紧闭着,“我好疼啊……”
“南渡?南渡?”
陆星野开始变得手足无措,下意识想起南渡昨晚让他换的那个称呼:“哥哥?”
很奇怪,南渡听到这两个字之后,身体的颤动竟然小了些。
“哥哥,”陆星野伸手将他抱得更紧,柔声道,“没事了,不疼了不疼了,我在呢。”
陆星野家将他掐紧的指甲一点一点地掰开,南渡没有再颤抖,只是一点一点地抓紧了他的手臂:“我冷……”
“好冷,”陆星野想去给他拿毯子,却被南渡紧紧地抱住,像是落水的人抓着一点浮木,“不要走,”他的睫毛有一点湿润,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