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虽身为女眷,从不过问外面的事情。但是以您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果决不留余地的手段,我想您应该可以给我一点宝贵的意见。”
司谨生微微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明明嘴唇微勾,面部肌肉松弛。
最平和柔静的笑容不过。
可是眸底的冷芒像是带着尖利的毒刺,毫不吝啬地齐齐刺进司老夫人的心口。
司老夫人苍白枯槁的手扶住身旁木椅的椅背,握紧,才站得稳。
“如果是我,我会免除后患,再不给对方一点儿反击的机会。”司老夫人的嗓音低沉,带着苍凉,与上座的司谨生对视。
司谨生的手在暗处发抖,蓦地紧握成拳攥紧,全身肌肉紧绷,致使他的身子也开始微微战栗。
可是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他惯有的微笑。
妈妈说过,要多笑,才会被人喜欢。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这些人的喜欢或者憎恨了。
可是,这微笑的表情早就变成了一副面具。
面具戴久了,就摘不掉了。
强行摘下来就要连皮带肉,血肉模糊。
那样太痛苦!
“多谢母亲提点。”司谨生攸得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司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无论是曾经的枝繁叶茂,繁花似锦。
还是现在的苍凉落魄,无人问津。
他都没有放在眼里过,更没有想要占有。
他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算我求你,对小隅手下留情。”
司老夫人孤高一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示弱过。
她的这句请求,虽是司谨生早就预料中的,但还是让他蓦地顿住了脚步。
“小隅还年轻,他是……是我们家唯一还有希望的孩子。他那么骄傲,如果这个时候受到挫折,那是会毁了他一辈子的。”
司老夫人颤颤地看着司谨生高大的背影,那么挺拔,那么矜贵。
王者的气场,仅仅一个背影就可以完全被诠释。
“母亲还是那么偏心。”司谨生没有回头,语气幽幽的:“同样是司家的子孙,还是得不到一样公平的对待。我虽不是母亲你亲生,但也孝敬恭顺您多年。只因为小隅是您的亲孙子,所以,您还是要让我宽厚待他吗?就算他联合外人算计我,我也要以德报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司谨生笑出声来,慢悠悠地转身看她。
“母亲,您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公平二字呢?”
司谨生凄然一笑,继续说:“司家,翰林。听起来那么富有传奇色彩的家族企业,可是没有人知道,在这光鲜亮丽下,是我一个人冒着风雨艰辛,步步艰难地扛着这棵腐朽的大树走到现在。为了司家我几经生死,被对家暗算,枪伤,刀伤,车祸不胜枚举。可是你们呢?你们所有人就像这棵大树上不知餍足的寄生虫,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所用的每一分钱都有我司谨生的血汗。”
“若是如此,倒也还好。”司谨生苦苦一笑,接着说:“作为私生子,我应该谨小慎微地活着。但是,你不该一次又一次掠夺我最亲,最在乎的人的性命。”
司谨生的眼角湿润,有一行清泪滑落下来。
“我妈病重,不过是需要八十万而已。虽然对于那时的我家是天文数字,可是对于司家,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八十万,就能救下我妈妈的命。可是你都不愿意,你让我看着她病死在我的眼前。她最后关头,还要放心不下我,叮嘱我,要对你多笑,让你喜欢我,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你的照拂。”
司谨生的表情,突然开始变得狰狞:“同样作为母亲,难道你的心是冷的?就一丝一毫不会动容吗?”
“我没有……”司老夫人激动地紧紧扶住椅子,脸上全无血色,想要辩解,却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还有!”司谨生勉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缓了缓才声音平静的说:“绵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在你的院子里,被你亲手打掉了。”
司老夫人的身子剧烈一抖,前一秒还要尽力反驳的话,在这一刻尽数失声。
“我知道,你从来不曾真心想要我生下什么司家的继承人。这一点我跟你站在同一观点,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悲惨。还没有出生,就要背负你们这些蛀虫一生。”
司谨生扯了扯唇角,继续说:“我会让他在自由自在的环境里长大,没有繁琐的学业,睡梦里是色彩斑斓的,而不是枯燥黑白的数据,更不用每天笑给人看。想有什么样的情绪,就可以有什么样的情绪。我会给他创造一个新的商业帝国……”
“不可以,不可以。”司老夫人突然疯了一样,跌跌撞撞地上前,揪住他的衣襟。
她使了太大的力气,两只皮肉紧紧贴在骨架上的手,不住地抖动。
“你不可以让司家消失,绝对不可以。”
司谨生只轻轻的拉住她的手一推,司老夫人便轻飘飘地跌在了地上。
那双眼睛不再明亮,盛满了恐惧。
“你绝对不可以这么做,我答应,我带着他们离开司家,搬出老宅,再不沾染翰林,走得远远的。但是,我求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