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之笑了笑，道：“或许吧，当个大善人也没什么不好，多得是有钱人修桥修路，为的不就是百姓爱戴，我倒觉得积德行善不是什么坏事情，你说呢？” 李彦婷道：“我家中倒是没有经过商，我父亲是津口的巡盐御史，想来也不缺这些钱，我长大得还算是无忧无虑，不过我想知道，周掌柜这般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也很艰难，但是那好像在很努力地将所有人保护到你的羽翼之下。” 周挽之听完笑了：“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可能这就是一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思想吧，我希望尽我所能让这个……身边的女子过得不要这么难，让大家都能自食其力挣到自己的那一份钱，这样的话，无论是想要逃离父兄也好，想要逃离宗族也好，想要逃离婆家也好，都有一份自己的谋生渠道，不必任人宰割。” “大部分富商寒士都取之于底层男子，他们或许看得到男人的苦难，但是没有办法看到更底层的女人的苦难，她们年轻时是待价而沽的商品，是维系姻亲的纽带，青壮年时是花团锦簇的面子，到了老年，就是路边一块石头，桥边一块木垣，从生到死，哪有作为人自己活过。” “我的力量微小，但是我在尽自己能力做能做的，想做的，如果因为这样就破产，那也只能说老天不开眼，但是我不会放弃。” 李彦婷少有和人陈情的时候，她生在大户人家，父母还算开明，允许她考织造局见世面，但是她必须嫁个好人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李彦婷眸光闪动，忽然谈了口气，道：“好一个‘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有时候很羡慕周掌柜，因为大部分女子就算看透了很多事情的本质，也不会敢说这些话，更不会敢做这些事。” “话本里总是说女中豪杰，可那是男人评判的，在我眼里，女子眼中真正的女中豪杰，当属周掌柜。” 两人说笑了一会，绣坊众人便陆陆续续回来了，周挽之将先前和李彦婷说过的话再说了一次，坊中织布都得省下来，每次刺绣和使用缝纫机必须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来千万不能裁错绣坏。 第二天清早，周挽之就出发了，她先后找了好几家棉料店，果不其然，都因为曲南水患的事断货了，价格提高了不少，只是周挽之来得还是太晚了，镇上几家老字号的布庄成衣店全都将棉料完全垄断，别说低价，就是加价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卖给周挽之。 桂瑶绣坊被排挤这个问题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周挽之连争辩都没有，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转身便去了城中的走货集市 尹川镇虽然不是边关，但是离边关也着实不远，最近城中兴起来了走商集市，周挽之先前实在没空，如今也不得不过来看看了。 其实选择来走商集市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周挽之先前打听到过这里还有西域人的商队，运气好就能遇见，大齐的地理和中国宋元明时期相距不大，西域在周挽之眼里就是新疆。 全国还有哪个地方产的棉花比新疆好？要是能弄到新疆棉，她哪用愁没有好棉料织布，运气好的话羊毛都一条龙省了。 市集人声鼎沸，确实有不少前来贸易的外族人，其中最多的便是胡坍人，自从邳州的云瀚岳死后，朝廷便搞起了互通贸易和割地赔款，书生们口诛笔伐了许久，该推行的政策也依然推行。 至于周挽之，她给自己的定位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走商集市只要能给她带来便利，不触及她的利益蛋糕，那其他的都好商量。 只是周挽之在集市上逛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西域人，更别提卖棉料的了。 周挽之随处找了一个凉茶棚坐下休息，掌柜热情地过来招呼：“看姑娘面熟，想必在这附近转了一天了吧？” 听到掌柜所说的话，周挽之先是一愣，随即点头道：“对，在这附近转了许久，老板可知道哪里有棉料卖？” 掌柜说完哟了一声：“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曲南水患，怕是许多布庄成衣店，没点底子的都得开不下去了。” “不过啊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劳苦大众也穿不起那棉质的衣服，诺，我这身就是麻布衣裳，穿着还挺舒服的。” 周挽之目光闪了闪，“呃，是啊。不过我就是开成衣布庄的，主要做绣坊，但是也不全是绣花。” 老板讪讪摸了摸后脑勺，打哈哈道：“嗐，您瞧我这张嘴，别的不说，姑娘一看就中庭饱满，天庭开阔，逢凶化吉那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要不近日再逛逛，不过别再往前走了，前面是奴隶市场，全都是卖人的，买棉料就实在不用往前看了。” 周挽之是个现代人，听到“奴隶市场”四个字，面上还是止不住地露出嫌恶，她对茶棚掌柜道：“好好，多谢提醒。” 出来一趟一无所获周挽之不免懊恼，她正想着要不将香云纱制的瑶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