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说许是她记差了, 就此打岔过去。
可是从胡小娘;屋子出来后,楚琳琅脸上仿佛笼罩上一层寒霜——看来周郎风流不减,到了京城又有别样;奇遇!
若是在连州那会, 她只怕要等不及, 直接挑开跟周随安闹个曲直黑白。
可如今, 也还不到一年;光景,经历了纳妾风波, 她又跟周随安分隔数月,再见枕边人时, 恍惚竟有陌生之感。
她甚至想,干嘛要闹得那么明白?只管好自己;眼前事儿就行了。
都说儿大不由娘,更何况周随安并非她;好大儿!她何必追究细枝末节,白白惹人厌烦?
周府女眷入京, 人生地不熟,自然要有人引着融入,周随安是六殿下;人, 六王妃自然就要担了这任务。
所以趁着花园子里;秋菊绽放,六王妃便办了个游园花会, 邀请了京中有头脸;女眷, 还有周氏一家女眷前来赏菊。
赵氏领着女儿周秀玲,坐在了一群年岁大;夫人堆里,跟着她们寒暄,顺带介绍下自己家里还有个年幼女儿,再过上两年, 秀玲也该议亲了。
原本按照赵氏;设想, 秀玲嫁给普通乡绅之家就很好了。可如今, 眼见了京城;繁华似锦, 连带着赵氏;心气儿也变高了,觉得必须得找个人中龙凤,才配得上郎中之妹。
可惜这番宏愿很快就打得细碎,虽然她语带含蓄委婉暗示女儿;年岁也不小了,可是周围;夫人们也仅是笑了笑,并不继续搭话,似乎没有太多;热情为赵夫人牵线保媒。
要知道这里可是繁盛京城啊!扔块石头,能砸到一堆五品大员!像周随安这样六品;郎中,并不出奇,更何况他们周家是外来;,身上;土味还没去干净,不知深浅,谁也不愿意往上凑。
一来二去,赵氏;自尊受挫,连带着也懒散了兴致,跟人说话爱搭不理;。
幸好这宴会也有寂州旧识,不大一会,谢二小姐便跟在姐姐;身后来到了客厅。
也许是京城风水养人,谢二小姐看起来比在寂州;时候和善多了,不一会就坐到了周家女眷旁边,笑着与赵夫人说话。
楚琳琅跟谢二小姐一向话不投机,她便坐到了六王妃;身旁,适时端茶送水,说得少听得多。
在诸位夫人;往来言语间,她倒是品酌到了不少新鲜货。
比如泰王被陛下削权之后,被幽禁在灵泉寺,整日吃斋敲木鱼。四皇子在被陛下申斥,闭门自醒数月后,现在再次被启用,只是风头不似从前,更不敢像以前那般跟太子分庭抗礼了。
不过看陛下;意思,还有些意犹未尽,近些日子不断往大理寺发卷宗,命令清理泰王余党。而这些案子大都经由司徒晟;手。
只是抓进去;人,哪有那么痛快招供;?
这位昔日;皇子少师摇身一变,竟有酷吏潜质,审问起案子来手腕铁血,审问过之人无一不招。
这样一来,龙心虽悦,有了一把可用之刀刃,司徒晟;名声却渐坏。
尤其是他前不久审;一位老臣,这老臣门下弟子众多,有几个甚至是当世大儒。
听闻老师受辱,勃然大怒,直谏陛下,直说本朝向来刑不上大夫,可司徒晟如此行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陛下觉得言之有理,于是下旨责问大理寺少卿,为何如此羞辱老臣?
这个司徒晟也是够狠;,听了陛下;责罚,二话不说,竟然命人将受了刑;老臣抬上堂来,又说将那老臣受过;刑,在他司徒晟;身上原样施了一遍。
按照司徒晟当时;话讲,陛下责罚,所以他便要向老臣赔不是。
不过赔了不是,只要案子还归他管,他便还要再审。
如果这老臣觉得别人动不得他,铁了心不招,那他司徒晟便奉陪到底,陪着老臣子将刑部;刑具都过一遍!
这一段两人对打;血腥审问,俨然成了京城私下里;热门话题,据当事人说,那司徒晟都是先在油滑老臣面前受一段刑,再依样施展一遍。
这简直比直接用刑还折磨人,眼睛和肉身接连要遭两遍罪。
而且那司徒晟当真能忍疼,板子上身也闷声不吭。
可老臣哪受得住?他原以为外面煽动自己;学生到陛下那求情,就能免刑挨过这劫。
没想到司徒晟却来了个“陪君挨罚”,一副要跟他耗到两败俱伤;架势,这直接让老油耗子;心防崩溃,再也无望,最后到底是招了。
待学生们探监看到血肉模糊;老师,又是哭啼啼跑到陛下那闹,也不说老臣贪赃枉法,延误国计;罪,只是问,刑不上大夫,祖宗不辱斯文;规矩何在!
陛下无奈道:“人家司徒大人可先挨;刑,赔礼在先,诚意做尽,怎么能算有辱斯文?要知道,他可没有欺君罔上,本不该陪着遭这罪。你们居然还要替逆臣讨要斯文?要不然,干脆将朕拖下龙椅,也打一顿板子补一补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