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还是没有人接他的话。 最后一句话,带着微不可察的哭腔,在这个他叫了数十年的三哥面前,第一次暴露了他的脆弱和痛苦“三哥,醒过来吧!我们都很需要你!” 是啊,谁不需要呢? 江老先生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睡梦里都还在念着江肆的名字。 江澈跟季晨每天都扎在公司里,有家不能回,有饭不能吃。 生生熬的两鬓长出了白发。 而沈宋听呢? 无论晴天雨天,刮风或是下雨,一定必到医院,日渐消瘦。那张脸再也没有出现过明媚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挣扎。 可是,他们都在坚持着。却只字不提有关于江肆能否醒过来的任何事情。 好像都留着这样一份默契,只要他们都活着,迟早会看到江肆完全康复的那一天。 宋听亦然,苦苦坚持挣扎的同时,却也害怕。真的到最后,她的坚持毫无意义。 无数个跪在寺庙蒲团上,双手合十祈福的深夜。她看着金身佛像,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绝望。 是不是上一世罪孽深重,这一世始终不得圆满? 若是如此,那么报应她应该全部受下,为什么要折磨宋听一个人呢? 他已经那么苦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呢? 若是能代人受过,可不可以只惩罚她宋听一个人? 守着残存,微薄的希望,太难捱了,也太痛苦了! 可不可以请上天低头看看苍生,大发慈悲,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是,上天依旧很残忍,对于她的祷告充耳不闻。 一年后,距离江肆昏迷已经整整两年零六个月了。这一年,宋听二十八岁,江肆三十七岁。 一晃,原来距离他们相识,已经过了十一年。 宋听照旧每天来到医院,然后废了很大力气将一个成年男人搬进轮椅,推着他四处走走。 看到奇形怪状的云彩会指给他看,路过五颜六色的花朵会将它摘下来放到江肆的怀里。 这一年,月牙湾门口移植了一棵栀子树和一棵松树。本来宋听觉得这些树一定会活不下去,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开花冒叶。 可是却突然在一天的清晨,看到栀子树长出了花骨朵,松树愈发高大挺拔。 她站在那里,愣然失神,泪如雨下。 她说“江肆,树都活过来了,你怎么还不醒啊?” 已经很久,月牙湾里没有住过人,原本温馨甜蜜的家却早已丧失了人气 医院里,宋听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纸,那是江肆的检查结果,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报告单变得有些皱。 每一次都是这样,各项指征均为正常,甚至由于江肆的常年锻炼,这副身体仍然是一副很强壮的躯体,生命力顽强。 可是,他依然没有醒。 医生说,也有可能是江肆潜意识里不愿意醒。 宋听听着医生这句话,身体失重般滑到了地上。 为什么不愿意醒呢? 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吗? 她在冰凉的地板上坐了很久,才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病房走去。 门把拧开的时候,宋听滞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病床上躺着的人不见了。 她急急忙忙跑去找医生护士,可是没有人见到他。 可是医院走廊上的监控,只拍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侧影,她不敢确认那是江肆。 掏出手机给江澈打电话的时候,她几次拨不出一个完整且正确的号码。 还是护士拿过她的手机,帮了她一把。 电话接通,江澈有些疲惫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喂,小听。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宋听拼命让自己保持正常,可一句话开口,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她听见自己哭着说“大哥!江肆,江肆他不见了……” 一时之间,办公室鸦雀无声。 季晨看着自己眼前这位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一向沉稳的江家长子江澈,瘫在了座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手机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江肆,不见了。 他唯一的弟弟,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