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甯安带着几丝犹豫,“这里面还是存在问题。” “什么问题?” “‘公开处刑’一般是用在罪人身上的。用这个词,可见犯人认为人质有罪。具体有什么罪,暂且不论,问题在后面——‘我看到时候,你们那些肮脏的秘密还能守多久。’这里,犯人好像确信钱婉和于婉睿的死能暴露部门的秘密。可钱婉和于婉睿只是普通人,除了于睿,和这边的世界根本沾不上边——为什么她们的死,会威胁到部门?” “嗯,”沈连寂点点头,“有道理。” “所以我想,于睿既是钱婉和于婉睿与‘这边’唯一的联系,那么或许,犯人从一开始就瞄准了他。可他本身也仅是一名后勤科的后勤员,对部门不应该存在威胁才对,除非他身上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钱婉和于婉睿正与这个秘密有关……” 正说着,见沈连寂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甯安忍不住停下来问:“我说错了?” 闻言,沈连寂收拢思绪,摇摇头,轻轻笑了笑:“你的分析很有趣。” ……有趣? 人命关天,竟用“有趣”来形容? 甯安顿了顿,“那你是怎么看的?” “我的看法和你的没有两样,只不过多了一点。” “哪一点?” 沈连寂没有回答,而是递去了一叠资料。是朱笠对张广森失踪案所做的调查报告,其中附带了张广森的个人资料。资料中记录,张广森今年49岁,24岁加入强制队,39岁时,即2001年,受了工伤,休息了两年,之后转入后勤科。甯安大致浏览了一下,问:“张广森有绑架于睿妻女的动机吗?” “就于睿看,完全没有。”沈连寂道:“而且他还说,他俩交情不浅。” “交情不浅,却被绑架了妻女?于睿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于睿有没有隐瞒了什么,目前尚不清楚,但张广森有问题是一定的。”一直在默默无声地闭目养神的秦莘野道,“发出恐吓视频后,那家伙一直开着钱婉的手机,还特地等我们过去找他。虽说我的鼻子是灵了一些,但那家伙藏得实在太不走心了,凡是瞧不出来的,都应该去眼视光看看。所以才说施杨那家伙不行啊,竟等我提醒后才发现,怕不是在梦游。” 听到“施杨”二字,甯安四处看了看,“组长呢?” “里边呢。”秦莘野一抬下巴以示里间窗帘紧拉的组长办公室,“自从见了张广森后,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不论见了谁都没好眼色,也不曾说过一个字。” “组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他知道什么又没用,”秦莘野眼珠一转,“关键,是怎样让他开口。” 组长办公室内,施杨正坐在桌边,一边远望着略显阴沉的天空,一边双眼迷离地抽着烟。论香烟,他没有特别讲究的牌子,只要是烟,他都抽;买烟时,也都是让店员给他随便拿一包,从不管价格多少。但通常,他喜欢烟味比较重的,至少不能吸了等于没吸。一根燃尽后,他掏出烟盒,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抬眼一看,桌上的烟灰缸里的烟灰早已堆成了一座小山,抽屉里也没了存货,而只挠喉咙的烟瘾又迟迟无法平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起身去买烟。但不想才刚站起来,就见一个影子飞了过来。伸手一接,竟是一包崭新的红色利群。 施杨毫不客气,拆开烟盒,点起一根抽了起来。秦莘野捏着鼻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倚靠窗沿,“抽那么多,小心短命。” “这烟,你从哪弄来的?” “楼下小卖部买的。” “未成年人买烟?” “未成年人又怎样?一个拳头就解决了,还不用钱。” “你这是抢。” “那正好,现在赃物在你手里,和我可没半点关系。” 在轻轻的一声呼气中,灰白色的烟雾渐渐淡去。“那两个小子呢?” “找朱笠去了。连寂说,有事想跟他聊聊。” 沉默了会儿,施杨捻灭烟,“我不能全说。” “哟,终于肯开口了?我还以为你到死都不会说了。” “做人要信守承诺。” 秦莘野勾起嘴角,转过身,双眼闪着野兽般的凌厉光芒:“你只管把你能说的说出来就行,其他的,我和连寂自会解决。” 与此同时,部门某小型会议室,沈连寂看着坐在对面的朱笠,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刚才在科长面前讲到一半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朱笠瞄了一眼甯安,迟疑片刻,“从结论上说,我认为张广森不是被迫失踪,而是主动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