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春往夏随,在路边响起了第一声蝉鸣的时候,禅院甚尔也生出了离开东京的念头。 最直接的原因是入夏后咒灵的数量会急剧增加,他装瞎的难度也会直线上升,而一旦被咒灵发现能看见它们,面对的便是它们不被杀死决不罢休的纠缠,实在让人厌烦。就算那些咒灵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没人能对总是围上来的苍蝇保持好脸色也是事实…… “这位先生,如果喝醉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买醒酒汤,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我。……哎呀!” 不,他要更正一下,还是会有这种傻子的。 吃完饭路过一处小巷的时候,听见巷内传出的熟悉声音,禅院甚尔顿时嘴角一抽。“怎么又来了”的念头油然而生,他调转了方向朝着夜色下的巷子里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了正弯腰看着面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西装男的小春的侧脸。 “又发生什么了?”禅院甚尔瞥了一眼地上的西装男,视线在对方的背上停留了一下,随即转到了闻声转过身的小春脸上。禅院甚尔一眼就看见了她右手拿着的迷你电击棒,他之前也见她用过——在一起他不想回忆的银行抢劫案里。 “是禅院先生啊。”虽然巷子里可见度很低,但借着巷口外路灯的微弱光线和声音确认了来人身份的小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恢复了苦恼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电他呢,他就突然‘嗬嗬’叫着晕过去了。” “……我是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禅院甚尔的吐槽欲经过这几个月的被动锻炼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他把想要跳出喉咙的“突然说这种像是电击狂魔的话,你脑子里难道装的全是水吗”咽了回去,沉默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啊,是醉鬼啦。我从麻生爷爷的摄影器材店下班后经过的时候看到他坐在巷子口,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就过来看看,谁知道他突然就缠了上来。”小春轻描淡写地解释过后,把电击棒放回了口袋里,“比起这个,还是先叫救护车比较好吧?” “怎么,你还想救他?这种家伙,让他自己到一边待着就行了。”禅院甚尔厌烦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西装男。在他的视界里,一只身体细长,呈现出类似“S”的形状,其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女性嘴唇的咒灵正“挂”——考虑到男人的姿势,用“趴”会更准确——在他背上,唯一的一只勉强能称为手的东西正紧紧缠在男人的脖子上,咒灵嘴里还在不断发出“留下来”“好寂寞”之类扭曲变调的絮语。 大概是与情感纠纷有关的咒灵,等级在三级左右,反正暂时还弄不死人。 在看见咒灵的那一瞬间得出结论的禅院甚尔完全不想多管闲事,但小春显然不赞同他的话:“那怎么行?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只要有余力就该帮一把。” “就算对方是人渣?”禅院甚尔的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意识到暗示的小春也低头看了一眼西装男,随即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当然。就算品行有缺,该审判他的也不是我,我只要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就够了。” 说着,她向着巷口走来。由于禅院甚尔挡住了正中间的位置,她无法从两边绕过,只好抬头看着他:“可以请您让开一下吗,禅院先生?” “你要做什么?”禅院甚尔挑起眉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当然是找公共电话亭……咦?”小春话还没说完,禅院甚尔已经伸手将她往墙边轻轻推了一把。小春向后退了两步,站稳的同时,禅院甚尔已经走到了西装男旁。在小春的眼里,他抬手捂着嘴咳了几声,紧接着便凭空从口中抽出了一把刀刃边缘呈波浪形的匕首,然后握着匕首随意地对着西装男上方的虚空划了两刀。 因为禅院甚尔的靠近跃身而起的咒灵被那把一级咒具轻松切成了两半,在只有他听见的、迅速消散的怨恨尖啸里,禅院甚尔看都没看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微弱shen吟的西装男,原样将那把匕首塞回了嘴里膨胀开的咒灵体内。外表若青年的少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很快忍着仿佛在吞咽一团鼻涕虫的感觉把那只他在东京的这段时间偶然发现的、能储存物品的奇特咒灵吞回了肚子里。 “行了。”又被这怪异的口感刺激了一次,还没习惯的禅院甚尔表情恹恹地放下手,转身走出了小巷:“那家伙已经没事了,不用再叫人来。” “好神奇!那是什么,是戏法吗?禅院先生还会魔术?”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的话的小春立刻被刚才的那一幕吸引了,她那本就像海胆般翘起的头发在风中抖擞起精神,头顶的一根呆毛更是高高竖了起来,显示出主人的兴致高涨。 “……你迟早有一天被你那多得没地方放的善心害死,再不济就是蠢死。”禅院甚尔原本不想搭理她,奈何由于他居住的高级酒店和小春的公寓有一段同路,跟在他身后几步的小春兴致勃勃地发着感叹,询问着能不能再表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