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依然沉静,但直子却觉得自己的心因为他的话变得柔软。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禅院的未婚女性除了新年初诣可能跟着男性家属出一次家门外,平日里是绝不允许离开禅院家的。如果她们没有被当成联姻的工具外嫁,那便意味着她们的一生都将困守在那方宅邸中。那是名副其实的牢笼。直子也是如此,如果她不曾恢复记忆,不曾觉醒十影法,与加茂家的那个婚约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自由——虽然也不过是换了个不一样的笼子,但至少可以在大部分时间里逃离禅院。 同为御三家,禅院如此,加茂想来只会更糟糕。毕竟比起欢迎外姓术师加入的禅院,加茂家是更加传统的保守派。由于贺茂神社的缘故,一些加茂家的女孩可能有机会经过选拔成为巫女,但那必然是少数,大多数女孩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为了让她们能在这段时间里离开加茂家,绵君很辛苦吧。”即使加茂绵没有对这背后的努力说哪怕一个字,但直子怎么会想不到呢? 加茂绵收回了视线,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们把神签绑在了绳子上。两个凶签打成的结并列排在一起,好像抽到凶签的坏运气也随之留在了上面,离他们远去。 直子注视了那两个结一会。她没有说话,灯笼的光也落在了她眼中,让那双眼睛显得晶莹剔透,如薄荷糖的糖壳流光。 “……绵君说,诚叔叔在去北海道前给了你母亲的信。绵君的母亲情况如何了?”有些突兀的,她问出了这个问题。 加茂绵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回答了她:“还不错。虽然还不能离开医院,但已经从icu转移了出来。而且,她终于愿意和她的家里人联系,把她妹妹香织接到了东京读书。”他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加茂绵没有见过对方,因此使用了这样的称呼。 此前因为在东京的种种遭遇,那个可怜的女人不愿意向家乡的家人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直到她的父母接连过世,直到她再也无法和自己的孩子见面,又因为由此得到的金钱治愈了除瘫痪以外的伤病,再次获得了一定的体面后,才敢将自己失去了双亲后寄养在亲戚家的妹妹也接到东京。 直子不知道这一切,但她还是因为这个消息微笑了:“这真是太好了。” 其他人在他们周围来去,有一些人因为站在签架边的两个孩子明显不一般的容貌气质和价值不菲的衣饰会在经过时投来视线,但在这时的神社里,没有人会去刻意倾听两个小孩子的交谈。 “绵君有想过,要营造一个更好的咒术界吗?能让她们——”直子的目光在目之所及的那些穿着巫女服的女孩们身上流过,又回到加茂绵脸上,“还有你的母亲、像你母亲一样的普通人也可以安心笑着的世界。” 直子能感觉到。尽管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过类似的交谈,但从今天见到的事,过去听到和往来的信件里他的话语——最重要的是,他与加茂诚的关系。那个男人曾对直子说了一些让直子受到触动的话,而比起直子与之更加亲密的加茂绵不可能没有受到过对方的影响。 直子过去一直相信着人性本恶。但唯独在这个孩子身上,她看见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他的天性无疑是善的,因此,他不可能对在咒术界见到的这一切无动于衷。他会为了保护他的母亲而选择离开她,自然也会为了其他人做出类似的事情,那些直子看见的笑着的年轻巫女们便是证明。 在直子说出那句话后,冷澈的阳炎在加茂绵的眼睛里静默地摇曳起来,告诉了她答案。 这真是太好了。 这次,直子是真心实意地如此想着。 她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她并非出于完全的不平又或是别的什么而选择了那条路。但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早在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同伴——在她还没有决心走上那条道路之前。 “我们想要的是一样的。你说过的吧,你会帮我过上我想要的生活——那个承诺,现在还有效吗?”她眨了眨眼,温柔的笑脸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野心。 她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所有问题的答案,他早就已经用行动告诉过她了。 直子向他伸出了手。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正式说过那句话呢。”她的笑容弧度变大了,一如她终于向对方敞开的心门。 “新年快乐,绵君。今后,也请你多多指教了。” “……嗯。” 没有了衣袖的阻隔。这一次,两个孩子的手终于真正地交握在了一起。 ———————————————— 直子结束初诣离开神社时已经接近早上六点。加茂绵因为还有其他事情留在了神社内,只是在神社门口目送着载着直子的车离开。 “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