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氏的这番安排和想法,杨若晴张了好几次嘴,最终却都没有发出坚决的否定的声音。
正如刘氏自己说的那般,她是康小子的亲娘,她是不可能加害康小子的。
至于那个麻子姑娘……
“四婶,这事儿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跟康小子那漏点风声,不然到时候临场不听你安排,那就尴尬了。”
刘氏歪着头想了想,说:“那也行吧!”
“哦对了晴儿,我还有个事儿想问你。”
杨若晴真是无奈了,坐一趟短途马车,就剩下回答解惑了。
“赶紧问吧,一次性问完,一会儿该到镇上了。”她说。
刘氏再一次挪了挪身子,往杨若晴这边更靠近了些,说:“这趟你打算给老徐家送多少钱?”
原来是打听这个!
杨若晴冷冷瞥了刘氏一眼,“四婶,你管的太多了啊,还是坐回去吧!”
刘氏嘿嘿笑着:“哎呀,我就是好奇嘛,随口一问……”
杨若晴继续不搭理她。
刘氏试探着又打听:“应该不少吧?冲着你和徐家的交情……”
杨若晴白了刘氏一眼,眼底都是嘲讽:“咋?四婶羡慕?这可是送的丧礼!”
若是你连丧礼都羡慕,那就去找块坟地赶紧死了吧,死了我也送,礼金还翻倍!
当然,这些话杨若晴只是在心里说,嘴上,不会轻易说出来。
说出来就太伤人了,除非,除非刘氏再次提出过分的要求。
但刘氏被杨若晴先前那句话里的不悦给震慑到了,于是她尴尬的笑了笑,老老实实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很快,马车就到了镇上,接着七拐八拐的径直往老徐家那边去。
快要下马车的时候,刘氏又问杨若晴:“晴儿,晌午咱得留在老徐家吃过了酒席再回村吧?”
杨若晴想了下,点点头,“照着礼数,是该留下吃顿酒席的!”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杨若晴喜欢吃酒席,但不喜欢吃这种席席!
去人家吃喜事的酒席,你会感觉每一样菜都很有味道,大家在一起喜气洋洋,饭菜里都沾惹着喜气。
而去那些办丧事的人家吃席席,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似乎每一道菜在端上桌之后,都失去了它原本的鲜美滋味。
没了灵魂,味同嚼蜡,甚至像是被什么神秘的东西吸走了菜本身的灵魂和精髓……
这是杨若晴自己的感觉,她不清楚别人是不是也有。
但是有些席面又不得不吃,譬如今天老徐家的席面。
前方骤然响起的炮仗声将杨若晴的思绪拽回了现实,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还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其中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杨若晴抬起眼目视前方,发现前面已经是老徐家的院门口了。
院门上挂着白幡,院子外面的几棵大树上,也都帮着白色的带子,屋檐底下,大树底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也都是些头上戴着白帽子的人。
而混杂在炮仗声中的,是老徐家这边负责接待宾客的亲戚在扯着嗓子喊:“老王家,老骆家,老杨家来客悼念!”
接着,便看到以徐家老大为首,一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大人小孩们来到院门口,纷纷噗通着跪倒在院门口地上摆着的一捆捆稻草上。
显然,对于徐家这种没有家族祠堂,家里有人去世只能在家中安设灵堂的情况来说,家属都是跪在院子外面接亲戚的。
不像长坪村,好些年前就由老杨家老骆家出大头,其他有一户算一户,都出钱出力,大家共同盖起了一座杂姓共享的祠堂。
但凡村里有人去世,就会去祠堂做法事,空间大。
好了,不说长坪村的事了,目光放回眼前。
照着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徐家子女后辈跪成几排迎接宾客,徐大徐二他们作为大孝子,眼圈通红,神色疲惫。
几个媳妇都哭得面容憔悴。
其中最悲恸的就是徐巧红了。
这模样,憔悴悲伤得仿佛一朵花,在瞬间凋零枯萎。
若不是她身旁的两个稍微年长些的妇人搀扶着,真担心她这一跪,就起不来。
老王家来的男人们,还有杨华忠和骆铁匠他们则上前去将徐大徐二兄弟搀扶起来。
杨华梅和刘氏这些女人则来到徐家两个儿媳妇,乃至徐巧红的跟前,一边俯身搀扶起对方,同时嘴里还要说着节哀顺变的话。
边上,早有安排好的徐家这边人有序的接下了老王家,老骆家,老杨家等带过来的哀悼的礼品,接到一旁去归拢,会有专门的账房先生在那里上账。
大家相互搀扶着,哭哭啼啼的进了徐家的院子。
徐家的院子,杨若晴以前来过两回,第一回是徐大成亲过来吃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