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池塘边,三丫头正埋头搓洗床单枕套,身后的木盆里放着一双双洗干净还在沥水的冬天棉鞋。
时令已经到了四月底,天气真的热起来了,这些东西早已用不着,搁在床底难免生霉,又或者被老鼠糟蹋。
洗干净晾晒了再装麻线袋子里塞到柜子最顶上去,让屋里干净整洁,这是会过日子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必做的,此刻,三丫头就在忙活这些。
“棠伢子你先回家去吧,我跟三丫头说几句话就回去。”
跟骆风棠那交待了一声,杨若晴来到三丫头身旁蹲下身洗手。
三丫头抬头看到是杨若晴,清澈美丽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喜色。
“姐。”
“诶,洗这么多呀?”
“也不多,家里几口人过冬的鞋子,大姐和康小子他们的都在镇上。”
三丫头笑容柔美,拿起用猪鬃毛做的刷子,仔仔细细刷着手里的枕套。
看到杨若晴在洗手,三丫头赶紧把自己的胰子递了过来:“姐,抹点胰子吧。”
“好嘞。”杨若晴接过胰子,在手里均匀涂抹了一遍。
放回胰子的时候她状似无意的跟三丫头道:“你昨日送过来的那蘑菇,我早上加了点虾仁熬了粥,一家人喝了都夸好,送了一碗去草场那边送雪云,极少喝粥的他都喝了个精光,直夸鲜美呢!”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三丫头拿着刷子慢腾腾的刷着手里的枕套,唇角悄悄扬起。
“蘑菇是我昨日跟绣绣她们一块儿去山上挖的,本身就很新鲜,大家伙儿喜欢吃就好。”她轻声说道。
杨若晴点点头,甩掉手里的水珠子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得空了过来串门。”
“嗯,我会的。”
池塘的水很清澈,野鸭子成群的在水波里游来游去。
水面倒映着少女俊秀的面庞,唇角愉悦的扬起,浆洗的动作都透出激动欢喜。
端着盆回来的路上,遇到村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
“你们今个还去山里挖野菜不?”三丫头赶紧迎了过去问。
“昨天不是挖了两三天的野菜么,今个不去了,太累了。”对面的女孩子道。
“野菜不嫌多,咱今个再去一趟呗?”三丫头又道。
对面的几个女孩子皆摇头,“不去了不去了,我膝盖这会子还酸呢,香香你的膝盖不酸呀?”
三丫头的膝盖当然酸了,但再酸,也充满了力气。
最后,她还是没能说服那几个女孩子,回到家,三丫头把衣裳晾晒起来,再把早上吃剩下的面皮热一遍,带上傍身的镰刀,背上竹篓和拨拉草石的棍子锁上屋门出去了。
夜里,杨若晴和骆风棠去了道观,袁道长的问灵仪式需在夜里进行。
夫妇二人陪着袁道长在山里转了好几个时辰,翻越了好几座山峰,途径了好几个山谷。
夜里的山里,是野兽们的世界。
水桶粗的大蟒蛇横在路中间,身上的花斑鳞片在月光下泛出幽冷的光芒。
成群的野狼,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灌木丛后面闪烁,空气中弥漫着嗜血的腥味儿。
还有出来觅食的吊睛虎,蹲在树梢上守株待兔的花豹,甚至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熊……
这些凶猛的野兽,其中随便一类都是这山野里的霸主,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即便是杨若晴骆风棠这样的练家子,在人类里属于强者,可是单独遇上这些山野中的霸主也是一件棘手的事。
但是今夜,这些霸主刚刚在他们面前现身,还没来得及展现霸主的威风,三个人类身后,突然出现两尊白色的身影。
狼王父子的气势所向披靡,紫色的瞳孔彰显出上古血脉的雄威,血统的威压如同磅礴的山峰压在这些山野霸主们的头顶,让它们本能的惧怕,退缩,惶惶然逃离这些人类。
“追云父子在山里的牌面比咱大多了啊!”
不敢影响前面端着罗盘的袁道长,杨若晴压低声跟骆风棠道。
骆风棠淡淡一笑,目光投向前方开路的追风,“确实如此。”
东方露出晨曦,渐渐天光大亮,一轮火红的日头从东面地平线的那端挣扎着,霍地跃到空中。
袁道长终于停下脚步,直视着脚下白雾缭绕的悬崖:“就是这里了!”
“姜家坡一百八十二条人命,外加出来找药被逮住并丢下悬崖的姜秀才,都在这底下。”
……
一根绳索,一把登山镐,一副弓箭,一把匕首。
骆风棠坚持要杨若晴留在上面,自己独自下了悬崖。
袁道长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
杨若晴守在那条拴住了大树的绳索边,视线牢牢锁定下方。
追云追风下不去,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