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摔得坐到了地上,痛得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情急下还揪了前面那个妇人的头发,那个妇人发出一声吃痛的尖叫。
还好旁边人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没有跟着摔倒,可那头发却活生生被杨氏给扯下了一缕来,露出指甲盖大一片光秃秃的头皮。
那妇人是村里张屠户的媳妇,也是个出了名的泼辣户,菜园子里少了一根黄瓜,能足足骂两个时辰的主儿。
张家媳妇看到是杨氏扯了自己头发,杨氏还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骂骂咧咧,一句赔礼道歉的话都没有,张家媳妇的脸色顿时就好不好了。
双手叉腰照着杨氏梳得油光粉面的脸就狠狠啐了一口,“你个黑心眼的马脸婆娘,笨手笨脚的站不稳摔了个底朝天,还扯姑奶的头发,你不得好死哇”
杨氏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唾液,嗷了一嗓子,揉着酸痛的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啥话也不说,双手叉腰,弓下背埋下头,像一头发了疯红了眼的母牛一样狠狠朝张家媳妇的小肚子那块猛地撞了过去
“唉哟喂”
张家媳妇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痛得眼睛都直了,缓过起来,张家媳妇抬手就揪住了杨氏的头发。
两个人在老杨家的院子里就地滚打成一团,口里还骂得昏天黑地
这边的始作俑者杨若晴,却早已挤进了孙氏和老爹杨华中的屋子。
屋子里也都挤满了人,不过相比较外面,屋子里还算是安静一些,大家伙都没敢啃声,听那边坐在床边的福伯的诊断。
杨若晴悄悄挪动到了床角,站在孙氏的身后。视线落在面前床上躺着的杨华中的身上,唇瓣紧紧咬着。
老爹杨华中直挺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脸上的血被擦掉了一些,脚上的伤也做过了处理,包得跟个大粽子似的。福伯还在那里为他诊断着别的部位。
老杨头和五叔杨华洲还有大伯杨华安都伸长着脖子站在床边,谭氏被两个妇人扶着坐在一边的长条凳上,孙氏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用手紧捂着嘴,眼巴巴的看着福伯。
杨若晴看了眼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了床上。
此时日头已快要落山,这屋里光线本就不好,现在又呼啦啦涌进来这么多人,杨华忠满头满脸的血和泥,她想要看看他的气色来判断受伤状况都不行
幸好从自己这个角度,她却能看见那个村医福伯,在杨华忠的双腿上轻轻按摸着什么,那老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杨若晴的心里凝重起来,难不成命能保住,却要落下啥残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心里才刚转过这个念头,床边,福伯便收了手,转过身来斟酌了一下,对守在床前的老杨家人说道
“老哥儿啊,你家老三福大命大,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稍后让你家老五跟我去一趟我家,拿两副药回来给老三喝,他这趟失了好多血,血是人身体的根本,好歹做点好的给他补一补,以免将来落下病根子。”
“是是是,那是当然。”老杨头连连点头,“那老三其他地方,没啥事吧”
福伯顿了顿,脸色顿时凝重下来,看了眼杨华中的腿,皱了下眉头,沉声道“老三那双腿,怕是得废了”
福伯前面的半截话,让老杨头和孙氏他们松了一口气。可是后面紧跟着的那半截话,却是让老杨家人刚热乎一点的心,再次坠入了冷水盆里孙氏受不住这个打击,眼睛一翻白,直接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还好杨若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孙氏,否则孙氏的额头磕到地上,少不得砸个血窟窿。
没人有心思管孙氏这边,屋里一片愁云惨雾,谭氏又抑扬顿挫的哭了起来。
杨若晴吃力的扶着孙氏,心里也是很沉,视线落在杨华中的腿上,心道怕是板车翻滚的时候压坏了腿上的骨头和筋脉,
搁在这古时代的医疗技术,杨华忠想要重新站起来,难
这边,老杨头不愧是一家之长,虽然脸色都变了,但还是强撑着问福伯“一条腿还是一双”
“一双。”
“当真一点都没得治”老杨头又问。
福伯叹了口气,“这事若是搁在县城那些大地方有钱有势的老爷们身上,许是还有四成的指望,搁在咱这穷乡僻壤的庄户人家,哎”
后面的话,福伯没有说完全,只是摇了摇头,就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离开了屋子。
老杨家老三摔断了双腿成了个废人,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躺着,屎尿不能自理这事儿,短短吃夜饭的功夫,便已从村头传到了村尾,几乎成了偌大的长坪村村民们夜饭桌上的谈资。
老杨家的后院里,空气异样的压抑,每个人的心口上,都跟压了块巨大的石头似的,喘气都有些困难。
一轮残月挂在树梢,本该是烧夜饭的时候,老杨家的灶房里却冷冰冰的。前屋后院,除了杨华中的屋子和对面老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