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凝今日出去散心,到天黑才回来,正赶上奄奄一息的二姨太被从前厅拖出来。 那模样,她还以为二姨太‘死’了。 一时又惊又愣,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连忙找人打问。 听说江川犯了喘疾,薛紫凝顿时很担心,连忙上楼去看望。 她跟三姨太和江川是素来很亲近的。 三姨太守在江川屋里,一步都不敢离开,见她进来,顿时就掩着帕子‘唔唔’哭起来。 她秉性逆来顺受,很少跟人起冲突,这次却恨的骂起二姨太来。 “鞭死了她也是咎由自取!” “什么低贱的出身,凭着一个儿子江戟,就在家作威作福这么些年,夫人都要压不住她了!” “一个姨太太,她多是金贵,那么讲究的?!明知道阿川有喘疾,她房里塞满了毛絮皮草!她连大帅的命令都敢违背!她恨不能飞上天去做王母娘娘!”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活该她去死!” 三姨太经历这一遭,简直恨死了二姨太。 她们母子在这个家,素来不争不抢,温温顺顺做人的。 阿川却差点死在二姨太手上,她怎么能不恨? 儿子就是三姨太一辈子的指望。 薛紫凝静静听着她骂,脸上情绪阴沉莫测。 她知道一切都是江丰作妖,但不能跟三姨太讲,也只能叫江川白吃这遭亏。 好在江川被救过来,不然,她真是要愧疚自责后半辈子… 薛紫凝指尖冰冷,捏紧了手里帕子。 她长长提了口气,又试探着轻声问三姨太。 “动静这么大,楼上姰暖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江丰算计人,总是出其不意。 薛紫凝很后怕,怕姰暖防不住,丢了孩子。 怕江升知道,到最后牵连到她身上来。 三姨太哭声稍敛,摇了摇头。 “夫人防范的紧,当然惊不着楼上。” 薛紫凝暗暗松了口气。 三姨太没瞧见她面上异常变化,又擦着眼泪,瓮声瓮气说。 “倒是大帅,他动了怒,处置完那贱人,就开始心慌气短头晕目眩。” “夫人和司叔扶他回房,招呼姰大夫过去给大帅施针,宋大夫还开了安神药,点了安神香。” “他们说大帅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歇一觉,冷静冷静。” 薛紫凝点点头,叹了口气。 “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都七十的人,不该再这般动怒的。” 这次,实是被二姨太给气狠了。 这天晚上,不止姰暖,几乎所有人都没胃口用膳。 原本经历了这乱糟糟的一天,全都筋疲力尽的,整个江公馆上上下下,都歇的很早。 薛紫凝下楼的时候,就感觉到家里悄无声息的,连守夜的佣人们都默不吭声,举止轻微,活像是游魂。 她也没什么胃口。 回到房间,只看了眼坐在黑暗立灯下抽烟的江丰,一句话没说,便自顾进了里屋洗漱更衣。 谁知熄灯歇下,刚刚满腹心事的睡着,就被一阵嘈杂动静吵醒。 江丰不知何时上的床,先她一步扭亮了床头灯。 薛紫凝拢着薄被坐起身,惊疑不定看向房门外,又猛地扭头看向江丰。 江丰一条手臂支起身,若有所觉转过脸。 阴暗光影下,薛紫凝甚至眼前有一瞬间的失真,都看不清他什么神情。 他似乎笑了一声,“你做什么这么看我?我可没再做什么。” 那意思,外面就算又出什么事,也跟他没关系。 薛紫凝浑身发冷,微微蹙眉转过脸,没再看他,而是掀开被子穿鞋下床,快步走过去打开里屋房门。 她喊自己的侍婢,“阿贞!阿贞!出什么事?” 外室的门很快推开,侍婢阿贞立在门外,走廊里昏暗的灯影逆在她身后。 阿贞在微微颤抖,声音也颤。 “夫人,是楼上四夫人…她的房里叫大夫…” 薛紫凝瞳孔微缩,脑子里‘嗡’地一声。 思绪还未转起来,腿已经先迈了出去,快速闯出房门,往楼上跑起来。 阿贞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上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便听清了三楼的嘈杂。 大帅夫人急匆匆穿过走廊,嘴里念着难以置信的话,声音都失去稳重和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