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恪去傅家,天黑前才被傅闻戬的副官送回江公馆。 他药箱都没搁,背着直接上了三楼。 江四爷和姰暖的房门开着。 姰暖坐在外室沙发上用膳,江四爷则端着儿子在屋里兜弯儿。 刚足月的小婴孩儿,每日里睡着的时候最多,这会儿难得醒着。 江四爷曲指轻刮怀里小东西的小脸蛋儿,看着儿子乌黑幽亮的一双懵懂大眼,眉梢眼角都浮着笑意。 姰恪直冲冲走进来,两人先后抬眼注目。 他药箱往沙发角落一撂,单手叉腰开始倒出一箩筐的话。 “傅闻戬是南城人,他母亲生前重病,他那时十几岁,靠捕鱼为生,家里穷得叮当响,买不起药,我父亲曾给他母亲看诊赠药,他还因此上山采药回馈我父亲。” 姰恪说着看向姰暖,“他连着两个月往我们百善堂送过药材,我没注意过他,你可有印象吗?” 姰暖眨眨眼,没出声,只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单臂抱着儿子,凤眸清幽盯着姰恪。 “你去一趟,打探这么多?” 姰恪苦笑耸肩,“我问一句,他讲十句,他这人可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像编瞎话。” 江四爷清隽眉心微蹙,“傅闻戬入江系军九年,那他离开南城至少十多年,那时候十七八岁。” 姰恪接话,“十五岁,这都十四五年了,他竟然还记得那么久远的恩情,真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他说着看向姰暖,“他在满月宴上才听人提到你我名姓,姰这姓氏不多见的,又是洪城来的,一样世代医传,他就认出我们。” 姰恪又看向江四爷,温润话语不自觉放缓。 “相逢即是缘,我觉得他因着我父亲曾经施恩与他们母子,所以想照料我们一二,你这是沾我和暖暖的光。” 他听项冲和宋大夫都说过这位傅军长。 很不好拉拢的一个人,心肠也硬得像石头。 今日去傅家,他对傅夫人和傅小姐也一样冷脸相待。 那母女俩在他面前,缩着脖子老实地像鹌鹑,说句话都要看好几次脸色。 江四爷不屑一顾,“素不相识的一个外人,几句话就让你这么昏头?分不分得清亲疏远近了?” “你指望一个外人,爷的女人跟孩子,可不指望。” 姰恪,“……” 说的很有道理,是他草率了。 姰恪讪讪摸了摸鼻梁。 不过他好歹也给江四爷打探到些事,想着自己也有用处的,又吊着眼梢斜睨江四爷一眼,淡淡哼了一声。 “这些日我还要去傅家给那位傅小姐看诊,你要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说两句好话啊。” 江四爷,“……” 给他能的! 尾巴要翘到天上! 原先怎么没觉得姰恪如此没脑子? 他需要去讨好傅闻戬?嗤~ 姰恪没再看他,背起药箱转身离开卧房。 姰暖,“……” 江四爷摇摇头,招来门口杵着的奶妈妈,“抱他回去。” 屋里静下来,江四爷转身看姰暖。 姰暖握着箸子点了点,月眸笑弯笑语解释。 “四爷不能当真,我哥哥故意那样讲,逗你的。” 江四爷笑睨她,漫步走上前,在她身旁落坐,手臂搭在她沙发椅背上,长腿徐徐交叠。 “无妨,知道傅闻戬有这样的心思,不算坏事。” 傅闻戬十五那会儿,姰暖不过两三岁。 是他多虑了。 江四爷心情尚算不错,薄唇浅勾出笑弧。 “他的确重情重义,是条汉子,想卖他人情不容易。” 姰暖笑了笑,垂下眼继续用膳。 屋里灯光昏暖柔和,灯下美人十分娴雅优美。 江四爷不经意瞥见她娇艳欲滴的唇,正无声徐缓掀动抿喏着,用膳的样子都无端诱人。 昨晚乃至今日,几番痴缠旖旎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一帧一帧浮现。 要命… 明明什么都未做,却总让他凭生欲念。 舌尖轻抵上颌,江四爷眸色幽暗,指腹轻捻,按捺住腹下燥热,想等她用完膳再说。 长夜漫漫,不急于一时。 姰暖却被他幽深灼热的视线,盯得背脊一麻。 她下意识侧眸看他,端起手中汤碗,舀了勺汤送到男人唇边,黛眉轻挑目露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