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凝当日傍晚前,就搬回了江公馆。 薛家父兄也亲自送她回来,两人还在江大帅的书房待了一会儿,走时脸上带笑,心情很舒畅的样子。 他们当然高兴薛紫凝回来,这样他们会有机会再得大帅重用。 薛家的鸡犬升天,全仰仗薛紫凝要陪一个残废男人过余生换来。 夜幕降临,江公馆的餐厅里灯火通明。 众人晚餐也在一起吃,就连时常不见人的江婉菲,也特地赶了回来。 一顿饭下来,姰暖发现,江丰和江婉菲对薛紫凝都很冷淡,并没有因为她回归家庭,而表露出半分喜悦和欢迎。 倒是大帅夫人和三姨太以及江川,一直看起来心情很好,都在关心薛紫凝。 回到房间,姰暖忍不住又问江四爷,“按理说,如果提前商议好了,要共同抚养孩子,为了共同的利益,总该表现出几分愉悦,怎么会这么冷淡?像对着陌生人。” 江四爷正在盥洗室洗漱,闻言语气清淡说道,“原本就是相看两厌,要表现得热切,才会真的奇怪。” 姰暖眨眨眼,扶着肚子斜倚在门框上,“我看大帅夫人就很喜欢她,甚至跟三姨太和江五爷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三姨太和江五爷和薛紫凝是亲戚,亲近一些也合情理,大帅夫人就有点奇怪。” “按理说,她讨厌大帅其他的孩子,讨厌江丰,怎么会对江丰的妻子这样好?就因为薛紫凝的祖父,是老祖母的心腹吗?” 江四爷擦了把脸,偏头看向她,修眉轻挑有些意外,“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姰暖抿嘴浅笑,“大帅夫人那天同我闲聊,提过两句,说四爷的老祖母不喜欢大帅其他的孩子,故意给江丰指婚薛紫凝,为了打压他。” 按理说,旧朝那个时候,薛紫凝的祖父只是江家老祖母的心腹管事。 那薛紫凝的出身,就是家仆,是奴。 她再怎么不一样,也是不够资格做大帅庶长媳,做江丰正妻的。 知道是大帅夫人跟她说的,江四爷淡淡颔首,丢下手里擦脸的帕子,打理着卷起的衬衣袖管,慢步朝姰暖走过来。 “在老宅那个时候,老祖母很多事都用薛家,她把薛紫凝一手养大,原本是在爷的院子做大丫鬟,后来不知怎么就指给了江丰。” “薛氏得老祖母信任,她嫁给江丰后就像是老祖母的眼线,江丰母子三人都排斥她,提防她,江丰对她不好,两人一直过得不像夫妻。” “后来她生了江丰的嫡长子,江丰依然冷落她们母子,薛氏只能靠近老祖母和母亲求庇护。” “母亲待她亲厚,一是看老祖母的面子,二是看她曾照顾过爷几年,三么,因为亡国后兵荒马乱那两年里,薛氏曾替母亲挡过枪,救过母亲一命。” 还有这样一个缘故。 那就怪不得了,是谁都会善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难怪大帅夫人对薛紫凝那样亲和。 姰暖决定对这位大夫人薛氏,要更礼貌客气一点。 姰暖点点头,扶着腰走上前两步,眼巴巴望着他,“四爷,我想沐浴~” 江四爷笑,揽住她,一手将盥洗室的门推上。 一把将人抱起来,走到浴池前放下,声线温润低柔,“你自己脱,还是爷帮你?” 他手甚至已经伸过去,解姰暖衣襟的珍珠扣。 姰暖红了脸,推开他手,细声咕哝,“我自己来…” 江四爷也不强求,转身弯腰,任劳任怨地替她放热水。 这些日,都是他亲自伺候姰暖沐浴,怕她独自在盥洗室会摔跤。 “扶着爷,小心点进来…” —— 此时,一楼东侧走廊,江丰的卧房内。 外间里江大爷江丰坐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虚幻了他暗晦深沉的眉眼。 里屋门开着,能看到紫色旗袍的女人,在走来走去收拾行李。 差不多三刻钟后,薛紫凝将两只空皮箱拎到衣柜角落里放好,然后取了睡裙进盥洗室。 沐浴过后,她穿着长及脚踝的雪白睡裙从盥洗室出来,歪头擦拭发尾的动作微顿,看着坐在床边的江丰,面上神情清冷。 两人对视了片刻,江丰狭冷眼眸微眯,主动打破僵持。 “回来干什么?” 显然,江四爷料错了。 薛紫凝是主动回来的,先前并没有跟江丰商议好什么共同抚养过继子嗣的事。 薛紫凝冷着脸垂下眼,绕过床尾走到沙发前坐下,继续擦拭头发。 “不干什么,在薛家日子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