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房,关上门。 江四爷一边脱了黑大衣,一边徐声漫语。 “江戟这次做得并不高明,细枝末节打扫得不干净,爷当晚便能查出来,大帅的副官三天还做不到,那也不用干了。” 他搂着姰暖到沙发前坐下,“那天林妈盯着姰恪,他离开私馆江戟就收到消息,恰巧他到江公馆就被引去宴厅,而林妈就等他离开后,在私馆里对你下手。” “家里的府兵很好审问。林妈死了,但江戟的副官孙彪去过林妈家里,附近巷子里有人瞧见。” 江四爷说着顿了顿,垂眼同姰暖对视,“或者说,江戟是故意打扫不干净。” “他有恃无恐,就是要爷知道,他要对爷宣战。” “也是笃定,他娶了苏娉婷,背后有苏龚,大帅再恼火,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姰暖眼里的光微暗下来,“那个苏参领真的很厉害,是不是?他比死了的宋万山有分量。” 江四爷眼睑半压,下颚摇了摇。 “不可比,宋万山是无根人,大帅也并不全然信任,但苏龚是忠臣良将,大帅的至交好友,分量当然重。” 姰暖面上有些忧色。 江四爷看在眼里,好笑地捏住她小下巴,低头亲她一口。 “女人不要操心男人的事,爷没错失什么,放心。” 姰暖看着他,抿唇笑了笑。 她不想说什么‘如果四爷娶苏娉婷…’的话。 因为就算没有她,江四爷也不会娶苏娉婷。 苏娉婷做那样狼狈为奸,欺师灭祖,还虚伪假意的坏事。 江四爷不会原谅她。 大帅夫人和江大帅发生了争吵,听说午膳都在房里用的。 荣妈过来请江四爷去看看她。 姰暖就独自在房里用膳。 膳后,江四爷一直没回房,她也没去打听,就躺下看了会儿书,而后困倦地睡过去。 直到被‘哐当’一声响惊醒。 她坐起身,问守在屋里的柏溪,“怎么了?” 话刚落,隐约还能听见楼下愤怒的吵嚷声。 柏溪很快走出去,九儿就进来扶姰暖下床。 两人刚走出外间房门,听见外头已经安静下来。 柏溪自楼梯口折返,小声说,“是江三爷和三夫人回来,大帅让他去书房,听着是要撵他回澜北,很动气的样子。” 姰暖就没往楼梯的方向走,只是站在房门口,看了看西边走廊大帅夫人的房间。 很安静,像是没有被惊动。 她问柏溪,“四爷呢?” 柏溪摇头,“没瞧见,楼下的佣人一窝蜂上来,二姨太带着人去江三爷房里,应该会收拾行李,大帅都发话让他立刻滚回澜北。” 九儿不明前因后果,还小心猜测,“是不是那边又要打仗了?” 柏溪看她,“临年关?不可能。” 姰暖嘘了一声,“跟咱们私馆那件事有关,大帅知道了。” 她领着两人进屋,柏溪还压低声骂。 “男人间的权势争斗,要凭真本事,他却对怀孕的妇人下手,简直卑鄙龌龊,大帅该打死他!怎么轻轻骂了就把人放走?这是助纣为虐!”她有点替姰暖打抱不平,“这样子,大帅也不太疼孙子的。” 姰暖觉得好笑,她在外间沙发落坐。 “大帅会疼孙子,看在眼里抱在怀里的时候最疼,而不是揣在别人肚子里瞧不见。”顿了顿,又说,“何况我原本就没事,没有父亲会因为儿子没有造成重大错误的过错,就打死他。” 也不对,就算造成了重大过错,责罚也要分个轻重。 如果她被害早产了,但孩子活着,大帅依然不会要江三爷的命。 他需要这个骁勇善战的儿子,给他带兵打仗。 除非她那晚更惨烈,一尸两命,活着母子活下来一个。 那江四爷一定要杀死江三爷,不顾一切杀死他。 大帅被逼到那一步,或许才会忍痛咬牙,做出抉择。 姰暖抚着肚子,心里叹气。 江三爷或许人品很糟糕,但他有大帅需要的闪光点。 大帅对他有失望,但那点失望远远及不上他功勋卓著带来的期冀。 四爷要压倒他,会很吃力。 九儿守着姰暖,柏溪又出去楼梯口听信儿。 过了没一会儿,军装革靴身姿挺健的男人信步走进屋,见姰暖缩在外间沙发上看书,他噙着笑意走过来,挨在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