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一出声,姰恪才注意到这个面生的人。 他偏头看过来,停下手里的忙活,缓缓站直身询问地看了眼江四爷。 “这位是?” 江四爷眉宇间笑意疏淡,随意介绍道。 “家里的老大夫,宋叔,是大帅的老朋友了。” “宋叔,这是暖暖的长兄,姰恪,姰家祖上都是学医的,在南线那三城,他的医术数一数二。” 听说姰家祖上代代学医,宋大夫的老花眼瞬间亮了。 同行见同行,一老一少对视一眼,都觉得分外亲切。 姰恪忙笑着伸手,“宋大夫,您好您好。” 宋大夫笑呵呵握住他手,“姰大夫。” “唉,不敢当,您是老前辈,您叫我姰恪便成。” “咱们这行,不提年纪辈分,只看医术手艺。”,宋大夫笑着说,收回手,又上下打量姰恪两眼,似是对这个清俊儒雅的年轻人很合眼缘。 “我听闻你方才说,要将这些药材炼成丹药,要知道,如今这炼丹的手艺,大多都失传了,便是我也没有几分把握,炼出来的东西药效能对症,姰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啊。” 姰恪挠了挠头,笑得拘谨,“让宋老见笑了,我这也是从家父手里学了些皮毛,尚不及他五成的本事,何况也多年未炼,恐怕手生,成果也会差强人意,还得浪费一批药材,这,试试才知道嘛。” 宋大夫被他的谦逊逗笑,先头看他说得那么随意,仿佛对他来说炼些丹药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会儿倒是又谦虚上了。 “你既敢说敢做,想来必定是有八成把握的,这便已经很难得了,有机会,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炼的丹药。” 姰恪忙点头,“一定一定!您下回来,也指点指点晚辈。” 宋大夫哈哈笑着摆手,“指点不敢当,我不过是半路学医的赤脚大夫,你可是代代传承的医门子弟,怕是还得我跟您讨教才是。” 姰恪也笑,“您这就折煞我了,我二十多年不曾出过淮省,自然不及您见多识广,这学医可并非纸上谈兵,经验和阅历磨砺出来的才是真本事。” 宋大夫摇摇头,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又好奇的问。 “不知您这祖传的手艺,承继了多少?不说延医问药炼丹,就问行针推络捏骨这等神技,可有涉猎?” 姰恪一脸明朗,笑出两排洁白的牙。 “倒是皆有涉猎,不能算极精通,家里有医书手札传下来,也曾照着给人正骨,推穴,扎针,倒也见效,改日给您现个丑。” 他谦虚归谦虚,倒是一点儿不藏拙,大方体面的很。 宋大夫眼睛更亮了,直点头说,“好好好。” 接着又看向江四爷,“若这小大夫说的是真的,四爷可捡到了宝贝了!” 行军打仗,对救死扶伤的医者最为敬重。 江系军里养了许多军医,但多是处理些皮外伤,打针喂药缝个伤口这些活儿,是个人看看能分辨了便能上手。 真正有接骨活肉那等大本事的,少之又少。 就说宋大夫,在江公馆待了快十年,当年也是凭着医术出粹被江大帅抬举,可姰恪所说的那几样本事,他也是只懂皮毛,不敢轻易尝试。 江四爷看宋大夫一脸慧眼识英的激动,瑞凤眸动了动,于是淡淡笑道。 “他那丹药爷试过,的确不错,也是觉着他本事难得,所以带回来,想寻机领他见见父亲,宋叔别回去乱吹嘘,这人我肯定要带走,他要跟,也是跟我的部队。” 宋大夫笑意微敛,面色沉凝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江系军如今分了三支,大帅手里握着一支,江三爷带着一支,又分给了江四爷一支。 说都是江系军的部队,可到底带兵的主帅不同,有些事自然是算得清。 先不说江大帅会不会跟江四爷抢姰恪这个‘宝贝’,宋大夫到底对姰恪的真本事还未领教过,所以还持怀疑态度,自然也不会在江大帅面前乱吹嘘。 他收敛心思,同江四爷拱手见了礼,又跟姰恪道了别,这才离开了小公馆。 人一走,姰恪眼睛还盯着院外,脚下已经挪到了江四爷身边儿。 “这宋大夫能留在江公馆,恐怕医术十分了得吧?他是什么来历?会不会介意你将我引荐给江大帅?” 江四爷下颚轻摇,鼻息间溢出一声笑。 “想太多,江家需要广集贤能为己用,越多越好,是有用的人都会留下,除非利益相冲,不然谁都不会威胁到谁。” 他说着,淡睨了姰恪一眼,“你是爷的人,他是大帅的人,你威胁不到他,他也不会针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