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江四爷将油灯熄了,车厢里的卧铺狭窄,为了让姰暖睡得舒服些,也没过去挤她。 他坐在对面的卧铺上,背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就这么坐到了天蒙蒙亮。 姰暖稍一翻身,他就豁然睁开了眼,仿佛时刻警醒着。 见她只是侧了侧身,人还没醒。 他静静观察了几秒,又再次阖上了眼。 事实上,他原先担忧姰暖会晕车,吐得厉害。 她从没乘坐过列车,先前他又亲眼见过她吐时有多难受。 好在,第一夜安稳度过,江四爷也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列车上的吃食,就没那么细致了。 姰暖这胎嘴挑得很,几日下来,她几乎顿顿吃得很少,全靠备着的那些零嘴吊着。 江四爷眼瞧着,她那张莲瓣儿似的小脸儿好像更小的。 到站下车,云宁城下着雨。 项冲先带着车上的亲兵队肃清车站。 江四爷扶着姰暖从车上下来,有亲兵替两人打了伞。 被湿凉的空气一吹,寒意扑面,又顺着小腿直往身上窜,冷的姰暖轻轻颤了一下。 江四爷当即褪下军褂裹在她身上,将人揽紧了,快速走出站台。 早有车在外头候着,他拉开车门先将姰暖送上车,关上车门,又立在那儿等项冲和姰恪几人过来。 “爷带暖暖直接回江公馆,你叫辆黄包车,亲自送他回城北小公馆。” 项冲应是。 姰恪不放心地往车窗里看了看,“江四爷,那你可得…” “家里一定设了接风宴,暖暖跟着爷你放心,先回去安置,晚些时候爷带她回来。” 江四爷不等他再说,便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显然是江公馆的,恭敬地唤了声‘四爷’,也没多张望打量,十分有素养地默默将车子驶离站台。 姰暖裹着江四爷宽大的军装褂子,至少胳膊和腰腹没觉得那么凉了。 她侧脸看着车窗玻璃上的雨痕,拢紧衣襟。 “云宁城好冷。” “东边离海港不远,早晚温差大,下了雨更甚,其实还好,是你体寒。” 江四爷说着话儿,手摸到她旗袍下,纤细的小腿冰凉滑手,他将她脚上珍珠小跟儿鞋脱下,冰凉小脚包进掌心里捂着。 明明他手上也沾了雨水,但手温却依然是热的。 热意从脚心蔓延上来,姰暖垂下眼帘,看着弯腰替她擦脚捂热的江四爷,不禁嘴角翘起笑弧。 江四爷抬头看她,“冷吗?” 姰暖心里暖呼,轻轻摇头,“不冷了。” “鞋袜湿了,行李先拿去了小公馆,爷先把鞋擦干,晚些时候让人送衣裳过来。” 意识到车上还有人,她忙羞赧地将脚自他手中抽出来,细声低语。 “不用麻烦,也没溅湿太多。” 初次到访,还中途换身儿衣裳,不晓得的还以为她多矫情,或是显摆心重呢。 江四爷没再说什么,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从裤兜里掏出方洁白的手帕,将她一双玉足,连带鞋子上的水都擦了。 姰暖拢着身上军装褂子窝在车座里,腼腆笑意自眼角眉梢溢出来。 也不知怎么的,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江四爷仿佛待她更体贴了。 原本心里的忐忑,也因着他的体贴入微而渐渐缓解。 怕什么呢?来都来了… “好了,您别擦了,总归一会儿下车,还是要湿的。” 这下,就是素养再高的司机,也忍不住眼神往后视镜里瞟。 江四爷从外头带个女人回来,原本也没有多么稀奇的。 江家几个爷,除却没成年的小八爷,谁还没个女人? 可就这么被他直接往江公馆里带,还关怀备至温柔体贴至此,那简直就让人没法不稀奇了。 要知道这位主儿,可是大帅夫人的嫡子,正经跟其他几个不一样。 司机控制不住想看看,能被江家太子爷捧在掌心儿疼的,得是个什么天仙儿美人儿? 这一看,不得了。 那姑娘冰肌玉骨,面貌清媚,裹在男人穿的军装褂子里,衬的如云如雾活像只玉兔儿精。 国色天香算不上,但清姿卓绝是肯定担得起,眉目流转时那股子清灵娇美,实在出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儿谁不爱看呢? 司机正要再瞥一眼,冷不丁对上江四爷幽黑深沉的眸,吓得他头皮一麻,慌忙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