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屋,江四爷端着紫砂壶在桌前坐下。
姰暖没坐,到架子前拿了巾帕过来,立在他身边帮他轻轻擦头上。
她语声徐徐,先同他说了薛紫凝今日同她聊的那些话。
江四爷听罢,面上没什么变化。
他淡嗯一声,“那孩子,咱们不用管,看他自己造化。”
姰暖眼睫眨了下,又说起楼歆今日找她的事。
江四爷,“歌舞厅那边,暂时还不好走动,不能营造歌舞厅有军政府撑腰,跟刀头堂相对峙的假象,也容易被江丰挑刺。”
他顿了顿,轻拍姰暖手背。
“这事爷交代项冲去办,你不用管。便是造成一些损失,等风头过去,爷自会弥补他们。”
姰暖浅浅一笑,“我只是把事情告诉四爷,四爷要怎么处置,我当然不会多管。”
江四爷凤眸印笑,搂了她抱坐在怀里。
“说完了?还有没有别的事?”
臀下,一处硌着她。
姰暖脊骨发热,一路热到头上。
她捏江四爷手臂,“你别乱来了”
男人高挺鼻梁蹭她耳鬓,声腔已哑。
“不乱来,爷管不住它,管得住自己,放心。”
姰暖又羞又笑,轻嗔他一眼,又想到什么。
“还有楼歆的事,四爷,那女孩子真让我心里难受了一把,但我哥哥和柏溪倒是来往的还不错,也只好委屈她了。”
江四爷眉峰轻挑,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
他将人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
“何必心疼不相干的人,你不如心疼心疼爷。”
姰暖无语,捶了他一拳。
“你刚说管得住自己”
“管得住,也得让你抚慰抚慰,爷又不是没媳妇儿,这种事,你还让爷憋屈着?”
他说的好不理所当然。
姰暖,“”
这晚是红楼守夜。
柏溪先前听到江四爷说姰恪醉的不省人事,被副官背上车,而后又收到姰暖睇过来的眼神。
她默默下楼后,等楼上熄了灯,才趁着深夜的月色离开宅子。
于是,城北私馆里。
姰恪睡到半夜渴醒,撑着发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准备到外室间去倒杯凉茶喝。
他酒量很差,醉到现在醒过来,简直头痛欲裂。
下床时,一下子没站稳,差点又栽倒在地上。
旁边伸过一只手,稳稳托了他一把。
“谢谢”
嘴里道了声谢,他兀地愣住,抬眼看向出现在房中的人,一时傻了。
柏溪将床头灯打开,神情淡淡看向他。
“柏你”
姰恪结巴了下,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敞开的房门,嘴皮轻颤,脑袋里更是搅和成一团浆糊。
柏溪看他惊愕到话都说不清。
她很平静开口,“四爷说你醉得不省人事,夫人很担心,让我来看看。”
姰恪喉咙里咕咚咽了一声。
他开口,嗓音嘎哑,“你,你几时来的?”
柏溪看了眼墙上挂钟,目无波澜。
“八点一刻。”
姰恪也跟着看了眼挂钟。
凌晨两点一刻。
柏溪来了六个钟!
他愣愣看着她,“你一直守守在这儿?”
柏溪面色淡淡,打量了他一番,轻轻点头。
“你清醒了,没什么事,我这便回去了。”
她要走,又被姰恪眼疾手快拦住。
柏溪重新立住脚,眸色静静看着他。
姰恪讪笑,收回拦路的手,眼神摇摆着,最后急中生智开口。
“饿了,柏溪姑娘,宵夜你吃不吃?”
柏溪,“”
半个钟后,两人坐在外室间的茶几前。
值夜的碧珠端了两碗牛肉面来,还搭配了几叠小菜。
她笑盈盈的招呼柏溪,“柏溪姑娘快趁热吃,彤珠最拿手的就是面食了,非常好吃的!”
柏溪淡淡一笑,大大方方同她道谢。
碧珠笑了笑,抱着托盘走了。
姰恪已经开始低头吃面。
柏溪看了他一眼,又看面前的一大碗汤面,最后端起碗,慢慢吃起牛肉面。
姰恪宿醉,头还有点疼,胃口也不怎么好。
他吃得很慢,说饿了要吃夜宵的人,反倒没有柏溪吃得上心,只叼着根面条,时不时用眼尾瞥柏溪。
柏溪垂着眼,始终没看他。
姰恪又心不在焉喝了两勺汤,这才鼓足勇气,斟酌开口。
“柏溪姑娘,这么晚了,暖暖和江升都睡了吧?你不如留下来住一宿,一早再赶回去,也省得大半夜来回折腾。”
柏溪掀起眼帘看他,“不必了,没什么,我开车。”
她平淡冷漠的态度,令姰恪眼眸暗了暗。
他牵唇扯了抹笑。
柏溪低头继续吃面。
姰恪看了看碗里几乎没动的面条,毫无胃口地放下碗筷。
他正襟危坐,长舒口气,很温和地开口询问。
“柏溪姑娘,冒昧问一句,你对我总是很疏离,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