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柏溪,项冲又回到书房。 江四爷靠坐在沙发上,垂眼捻着指尖香烟,也没抽。 他面上情绪莫辨,淡声启唇。 “你怎么看?” 项冲面露迟疑,猜测道: “属下看,秦澄太活跃了?” “说不定他时常在云宁走动,也说不定跟参谋处的人来往过密,出入过江丰的小公馆,所以江婉菲见过她……” 江四爷眼帘低敛,“突然的转变和念头,总归是有迹可循,先从她那个相好儿的男戏子身上入手查查。” “是。” 指尖香烟碾碎,江四爷眼皮上掀,黑瞳幽深。 “这件事不太急,派人先查着,韩老五那边还没消息?” 项冲摇了下头。 “不等了。” 江四爷长腿杵地站起身,“安排车,去请宋鸣悟,告诉他,爷请他吃饭。” 彼时天色正细雨绵绵。 项冲亲自去后院客房请宋鸣悟。 三人穿过几道院门出来,宋鸣悟身后,还跟着他高大魁梧的副官。 江四爷已经坐在车上等着。 项冲拉开后车门,请宋鸣悟先上车。 车门关上,宋鸣悟先是温和感慨了一声。 “江少帅政务真是忙。” 他来了快一个月,江四爷几乎见不到人。 江四爷指腹夹住烟蒂,凤眸噙笑抖了抖烟灰,做出很惭愧的神态。 “的确有点忙,地主之谊才拖到了今日。” “正逢雨季,政务闲暇几分,祥和饭店的铜锅涮羊肉还不错,我请客,一会儿自罚几杯,给宋少帅赔罪。” 宋鸣悟勾了勾唇,阴柔眉眼情绪很冷淡,不跟他聊场面话。 他直言道,“我的时间浪费了这么久,算是真正感受到了江少帅的诚意,看来我们给出的条件,您不满意。” “所以今日,这算是散伙儿饭?” 要合作,不会拖这么久。 宋鸣悟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恐怕危在旦夕。 江四爷也没什么可掩饰。 “宋少帅是体面人,我这人也很体面,咱们先吃饭,不用说太多扫兴的话。” 宋鸣悟转脸问他,“是什么让江少帅对我,有这样多的顾虑?只因为我是江三爷请来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宋少帅应该不需要人教。”江四爷淡笑咬住烟蒂。 宋鸣悟眸光微暗,“良禽择木而栖,直到今日,我也并不觉得,我选错人。” 在去往祥和饭店的路上,他觉得他还有时间翻盘。 他试图说服江四爷,毕竟处境已经这样危险,总得找条出路。 “既然江少帅说出用人不疑的话,想必对我新阳军的了解,也已经很透彻。” “这支军队,是我父亲一手建立的,他能坐上大帅的位子,而席功平却多年屈居副帅,总归是有原因的。” “军中将官八成皆是我父亲门生,剩下两成是自始追随席功的马匪,这些年下来,局势依然不能有偏转。” “他凭自己扳不倒我父亲,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无能,他的儿子们,也没有一个是建功立业的好苗子。” “江少帅选择他,一个不能成为你助力的人,总有一天,要后悔。” 江四爷淡淡嗤笑。 “正因为他无能,所以爷才要选。” 宋鸣悟微怔。 江四爷勾唇,“宋主帅军心所向,宋家不灭,爷怎么浑水摸鱼?” 宋鸣悟瞳孔微缩。 “宋少帅该不会觉得,爷接纳了新阳军,还会让新阳六万兵马,随外姓吧?” 江升真的狠。 他不是要帮席功平,而是要先后做掉宋家和席家,私吞新阳军。 脑子里刚刚被这个认知震撼住。 坐在副驾驶的副官突然朝项冲出手,项冲迅速歪头避闪,同时反手拔枪。 洋车在街道上骤然偏斜,发出刺耳的刹车声,重重撞在了电线杆上。 车头损毁,主驾驶侧的车门也被挤住,浓雾白烟妄图升腾冲破雨雾。 一声枪鸣后,副驾驶车门被重重踢开。 宋鸣悟的副官滚下车,握着枪械的右手抱着受伤的左臂,迅猛地翻身而起,扑到后车座边。 他的枪口,直至江四爷,眼神凶戾地一把拉开车门。 “少爷,下车。” 宋鸣悟被这突然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