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的点儿,铺子里位子还挺满当。 柏溪掏出手帕,上前擦了桌面和凳子。 姰暖一身儿青碧色攒珠挑丝花旗袍,在半旧不新的方桌前坐下,与在这烟火气息浓郁的街边小铺子,显得格格不入。 但也不妨碍她一口一个酸汤馄饨,吃得额头冒汗。 姰恪坐在她对面,感受到四周时不时投过来的注目,不自在地端直了腰背。 他小声念叨姰暖,“你下次再过来找我吃饭,能不能打扮朴素点儿?”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人。 如今他妹妹给江四爷养的,怎么看都娇矜富贵,不接地气。 姰暖扬着帕子擦了下额角的汗,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喝汤。 “谁来找你吃饭,我都说了是顺便。” 姰恪无语。 姰暖问他,“你每天就吃这个?” 姰恪鼻腔里嗯了声,又伸手点了下外面那条街。 “这巷子和临街那条里的铺子,我都吃遍了,卖什么都有,一天三顿不重样。” 姰暖一脸惋惜,轻啧摇头。 “你看看,这就是没人管的下场,连三餐都要大街上买,但凡有个嫂子在,你都不用过得这么惨。” 姰恪噎了下,唇舌咂吧,没好气道。 “我就说你闲的没事儿又来找我麻烦,我哪儿就惨?我这叫自在,想吃什么吃什么,尝遍人间百味。” “偶尔那些脸熟的病患,人家也会给我送点子好吃的来,我有的是人关照,不用你操心!” “呵。” 这声呵笑不是来自于姰暖,而是来自于柏溪。 兄妹俩对视一眼,先后扭头。 柏溪垂着眼,一勺一勺喝馄饨汤,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 姰恪没忍住,木着脸问。 “柏溪姑娘,你笑什么?” 柏溪神色平静的抬头。 “没什么,烫嘴了。” 姰恪,“……” 姰暖忍俊不禁。 她清了下嗓子,接着憋住笑,浅叹开口。 “我刚才跟楼小姐喝茶,闲聊了几句,也跟婚事有关,所以不免就发出感慨嘛,又不是冲你,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姰恪面无表情,有一口没一口地舀汤喝。 “你跟楼小姐,很熟吗?” “不算熟。” “上次你就让柏溪去查她的事,这次又一起喝茶,聊得还挺多,这叫不熟?” 姰暖黛眉轻挑,“是啊,凑巧遇到了,随便聊聊。” 姰恪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姰暖吃得差不多,掀了掀眼皮看他,接着放下汤勺,掩着帕子优雅地轻拭嘴角。 “听说哥哥经常去歌舞厅出诊。” 姰恪,“我不光去歌舞厅,我还去柳巷堂子出过诊。” 姰暖想说,那你如今可真算是走街串巷混迹挺杂了,怎么就还清心寡欲不开窍? 她樱唇浅抿,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那你跟楼小姐也算相熟咯?” 姰恪吃不下了,直接撂下汤勺,张嘴就想说什么。 姰暖话没停,“先头我想要给你们俩相看的,你那时不愿意,如今却因缘际会,平素也有了来往。” “我看她是个挺好的姑娘,可惜,楼小姐说家中父母想要给她招婿,我想着哥哥也不会去给人家登门做赘婿的,是吧?” 姰恪,“……” 话都让你说了。 那我还用得着费口舌解释? 他捡起汤勺,低头继续吃馄饨。 姰暖纤白素指捏着茶杯慢悠悠晃动,也没喝,撩起眼皮轻睨他。 “那便找个机会,你跟人家当面说清楚,你自己不着急,别耽误了别人。” 姰恪一愣,倏而抬眼。 “什么?” 姰暖黛眉轻挑,没再说话。 姰恪眼眸越瞠越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来。 姰暖樱红唇角轻扯了下。 “这种事,当然还是亲自拒绝的好,我不好推辞,未免让人误会我从中作梗就不好了,你懂吧?” 姰恪喉间咕咚滚了下,还有点儿没回过神。 “你说那个楼小姐,她…” 姰暖眯眼笑了笑。 姰恪无言以对。 就很纳闷儿。 他老老实实出个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