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不出来。
这也是严绮云第一次看见太子哭的这么惨,尤记得许多年前,赫舍里皇后忌日时严绮云见他哭过一次,不过也就那一次,便被康熙很快安慰好了。
然而今天的太子哭得涕泗横流,却不会再有人去安慰他了。
索额图即将问斩,他的父亲对他寒了心,他也没有了母亲,和妻子也不算亲近,甚至不和,兄弟更别说了,怕多过于爱和敬。
见太子没有说话,康熙也不意外,若是他能坚定的选择一项的话,他可能还没有这么失望呢。
“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也抓不住的。”
明明不是很严厉的声音,便是作为局外人的严绮云也听得冰冷刺骨,即便她自觉对康熙还有几分了解,也猜不出这会儿康熙究竟打
算怎么做。
也正常,也许康熙自己都不是很确定?_[(,最后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阿赫、滚进来,让你守着毓庆宫,你就是这么守的?”康熙也不再和太子说什么,只是冲着外面跪成一大片的侍卫们喊道。
为首的自然是负责“护卫”毓庆宫的侍卫阿赫,被直接叫了名字自然也就只能进来请罪。
只能说,他五体投地的姿势比太子还标准。
这就是这个时代,想要独一份体面那就只能成为皇帝,再不济也要成为皇帝的亲属长辈,不然就有请不完的安,下不完的跪。
严绮云看着这样的场景,已经连动容都没有几分了,没办法,这些年这样的场景确实看得太多了。
不过康熙也不算完全不讲道理,虽然他折腾儿子有一套,但是对待身边臣子也深谙端水之道,更不是特别高压的那种暴君。
太子从毓庆宫闯出来,侍卫不知道他的想法自然是不敢拦太死的。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轻发落后阿赫只挨了十个板子,换了一个侍卫去看守毓庆宫。
还别说,阿赫虽说挨了一顿板子,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在家里养伤可以把这件事情给养过去。
正当新换的侍卫要把胤礽再请回毓庆宫的时候,李诚火急火燎的在外头通禀,道:“北五所急报,保宁阿哥不好了!”
康熙顿时没空管太子了,赶紧起身往外面走。
他一走严绮云自然不会留下来独自面对太子,赶紧快步跟了上去,面上和动作上都是实打实的不解和着急。
虽说保宁阿哥进宫修养后,大部分的护卫以及看护工作都是康熙安排的人,但是也有很少一部分是严绮云这个如今的代后宫之主负责的。
保宁恢复得好好的,这又不行了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后面搞小动作,若是牵扯到她头上多少有些麻烦。
大夏天的,两人连伞都没来得及撑,顶着大太阳一路往北五所去了。
出门的时候严绮云微微偏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太子仍旧颓然恍惚的坐在原地,听到这样的消息,竟连跟都没有跟上来。
严绮云就这样看着他步步走步步错,只不由感慨好歹不是她的娃,这头也不回的往死路上撞,神仙也救不了他。
今天的北五所人来人往,全是太医和药童,熬好的药也一碗一碗的往里面端,却不见空碗出来。
外面原本安排在屋里伺候保宁的宫人们大半都在外头跪着,大气也不敢喘。
康熙和严绮云进去的时候,就见屋里药味浓郁的让人反胃,还有一股子久不见阳光的郁气。
“保宁,你如何了?”康熙坐到床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关心的问道。
严绮云就站在边上,恍惚又看见了当年他这样抓着佟佳皇后的手,听她讲完最后的遗言。
保宁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确定是康熙后,才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样,回握了康熙一下,就像羽毛轻轻挠过手心。
“汗阿玛,我是第一次这样叫您,约莫也是最后一次了,这辈子是保宁没有这个福气,不配当您的儿子,您不必挂怀我,也不必再为我忧心了,我去见额娘了,我...有些想她。”
他的气息很轻,但是在安静的环境下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句他大约在心中打过不少腹稿的话,他就闭上眼睛侧过头去,不再言语也不再有任何动作。
直到呼吸越发平缓,康熙只觉得自己握着的手就这么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完全失去了力道。
站在半个局外人的角度,严绮云可以断定,这段时间肯定是有人在保宁的耳边上说了什么。
保宁一开始就没有了太多的求生欲,是康熙打亲情牌吊住的,他就像走在一条钢丝绳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无边的地狱。
要让他好不容易生出的这分求生欲磨灭甚至不需要长篇大论,只需要让他知道,康熙当时对他说的那一番“发自肺腑”的话都是假的就行。
即便都是嫡子,被不闻不问十几年的你又如何比得上他的宝贝心尖尖太子的一根头发丝儿?
甚至这番话大抵也是他的真心话,甚至都不一定是现想的。
待严绮云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凉凉的,抬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就这样泪流满面了。
连在亲情方面受触动向来不那么深的严绮云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