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李僖无奈摇头,手上动作收紧,明艳人都看得出来是十分在意这束花的。 常悦低头偷笑,拎上食盒跟着李僖迈上台阶。 “李僖,我带了广济斋的一道新菜,糖醋茄龙,贺你升职之喜。” 开了门,李僖弯腰从她手中接过食盒,打趣道:“既是贺我,一道菜就完了?” “这不还有山茶花,满满的祝贺之情,情意可贵,重若千金。” 李僖哑然失笑,想不起来怎么回她了,这姑娘还真是,嘴皮子颇为厉害。 双双在院内石凳坐下,由着李僖将刚做好的热菜摆出来,又注视着他去拿筷子瓷碗,常悦眼中笑意一直不变。 等李僖推来碗茄龙,常悦道过谢拿起筷子吃着,姑娘吃相很斯文,不多话,又很恬静。 李僖右手紧了紧筷子,心脏处传来的跳动太过明显,明明隔了一臂的距离尚且心绪难定。 “李僖,你的官途晋升太快,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我听父亲说,你最近有点在风头上,有几家都盯着你。” 放下碗筷,李僖手帕擦过唇角才言:“做官应当踏实慢行,我这个晋升是有些讶然,但无妨,陛下觉得对我入狱有愧,故行嘉奖,我之后会注意,从靶子中心出来。” 见他有思量常悦才点头不再担忧,将话题引到了春日风光上面。 …… 春分过后,李僖照常入宫,因着那天不上早朝,男子着深绯色官袍。 值得一提的是,行走间路过的宫女太监,衣着均素净和老重。 李僖没有多想,许是宫里有什么要求,哪料费有吉甫一跨槛,见着他衣着的第一眼面上便一惊,吓得双腿打了个弯。 “费公公?” “大人!”疾步走到李僖身旁,费有吉压低声音道:“今日是陛下生母六十余忌辰。” 李僖蹙眉,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时候要应对孙昌季的招揽,还要记得宫殿修缮进度,先皇太后奉慰,是他疏忽了。 李僖里襟穿的是暗紫色,但深绯官袍实在是扎眼,若被有心人抓着了把柄,一定会处于不利境地。 “大人若是不嫌弃,奴才那有套新做的冬装,左右出宫也来不及了,还请您移步更换,免得被人拿住了把柄。” “嗯,多谢了。” 事急从权,也只能这样了,万幸此刻没有别人,没有增一双多事的眼睛。 无言行至河边直房,怎么说费有吉也是正五品的首领太监,单独拥有一间带院落的房间也是被许可的。 等到青年换上深蓝色衣裳,费有吉不免吃笑,实在是看起来不合身。 “大人委屈。” 费有吉纵然身姿清瘦,身量不低,可那身新做的便袍还是短了半个手指。 “是我该道谢,何谈委屈。” 李僖说的轻飘飘,眼神看过来,两双眸子里是都心知肚明的了然,那些过往,他们都没忘,还都记得十几岁时偶然见过的那个少年,一颗赤诚的心脏都还能窥得一角。 将换下来的官袍用绸布包裹着,李僖左手拎着,从容风雅的向外走。 四下无人,费有吉心里谨慎,有心想要说些什么,话音亦含糊,“十余年再见,我还以为那被丢入中官坟的少年没了活路,谁料,平步青云,实乃惊中生喜,令人舒眉。” 李僖浅笑,微躬身,眉宇间不动声色,远远看去,两人无甚特殊。 “公公挂念,僖存活至今,归结一句,便是庆幸。十岁时相见,公公亦挺过了那逼人的折磨,甚好阿。” 费有吉附和点头,面上有苦涩怅然,若挺不过去,人命草芥,便是死尸一具,由野兽瓜分,谁都不会记得他来过。 身下亦隐隐作痛,深蓝袍衫的身影手下收紧,比身下更痛的痛意袭来,面上才好了些许,不过这么多年,都痛习惯了,忍一忍,也都过来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习惯性的微低身子,费有吉面上惯常谦卑的模样却是丢了,脊梁虽弯但不显卑微,只是身为奴才该有的低姿态。 李僖眼眸暗含深意,并不大赞同这句话。 他既然吃尸肉喝人血活了下来,隐姓埋名艰难长大,就不可能让冯泉的一切都好好的,同样,他只有拿自己去拼,不弄个玉碎瓦全,誓不罢休。 不过费有吉和他生长的环境不同,关于未来想法见解与自之相岐也是正常的。 到办公的宝霞殿,相差两岁的两位青年并肩而行,李僖身姿要挺拔随意些,费有吉微躬着肩膀,也抬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