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秋,你不在家陪伴家人吗?” 家人无事每日都能相见,常悦放心不下尚在监狱中的李僖。 “陪,等你吃了胡饼我就回去。” 李僖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食盒,唇角不由得轻笑,躬身拱手道:“某多谢姑娘挂念,心中不胜感激,时逢佳节,惟愿尔康顺,聊表感念。” 太过冠冕堂皇的话令常悦险些绷不住脸色,他总是这般为他人着想,又总摆出一副胜任的样子,好似对一切都闲庭悠哉。 将盒中小盏拿出来,晶亮的外皮包裹着胡桃仁,黑芝麻点缀,看起来更像是个艺术品。 “家里厨子做了很多口味,不知道你喜欢哪个,就每个都带了些。” “哈。” 李僖接过胡饼,咬了口道:“无妨,某好养活,不挑食。” 常悦努努嘴,发现自己真的不能同李僖那样笑得无忧。 “李僖,你瘦了。” 男子宽慰的笑容一顿,难得的露出了点苦涩。 果然,这世上最了解他最心疼他的,只有常悦,看他最深。 悲豫表情只维持了一瞬,李僖便轻笑起来,语气闲聊般说:“督察院监牢的饮食比不上外边,瘦上几斤,等到出去食口好了,自会养回来。” 说完两人都有点沉默,李僖案件发展到今日已是外界瞩目,人证物证直指他,加上对方铁了心的陷害下,还有活路吗? 就知道她在多想,还未到穷途末路之际,就算真到那个地步了,他也不会让常悦知道。 “常悦,你别多想,此案历时两月还未有答复,便是对方能力还不够,我不是同你说过吗,我并未一无准备进来的……” “李僖!” 男子平和的与之对视,面露询问,脸上并无被打断的愤然。 常悦猛地想起了那天衾衣巷来的那位老人,心里觉得那是转机,急忙道:“李僖,那位老叟,是故意告诉我那些话又是故意让我转告给你的!” “什么老叟?” “你那次拒绝我来,我去了你家,有一老叟登门,说是他孙儿与你是同僚,他还特意叮嘱我了要让你知晓他来过了,不过我忘了问他孙儿是谁,这下又没消息了。” 姑娘面上浮现懊悔,李僖摇头轻笑,解释说:“常悦,这个消息已经很重要了,你无需追愧,若不是你带来那老叟的消息,我现在已经走到绝路了,且只要他出现了,我就能把他查出来。”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你同僚的祖父吗?此举难道不是祸水东引?” 这不是坑人吗?那人费尽心机拉李僖下台,且不露人前,这么一遭,若被有心人发觉,查出来是迟早的事。 “尚不明朗,我让人沿着这条线索去查查,常悦,你最近要小心,背后之人什么样我们谁都不清楚,多心提防些总没错。” 常悦点点头,认真道:“嗯。” 当晚,李僖传信,杨廷和夜入都察院。 两人谈了一刻钟,一身黑袍的杨廷和悄无声息的从侧门出去。 杨廷和速度很快,着手调查出了晋浮舟,又顺藤摸瓜吊出了他背后的钟灵秀。 由徐玠亲自秉明,元统帝大怒,当即将二人缉拿,押入了刑部天牢,等候斩首。 李僖被放出那日,常悦来的不算早,没去挤在人圈子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双手置于腹前安静的站着,杏眼微湿。 一双溜黑的眸子蓄满了温和包容和劫后的庆幸。 从李僖入狱被枉到昭雪,短短三月里,无人比全程陪伴着的常悦更加懂得身为主角的不易与委屈。 一一的和来此祝贺的同僚朋友交谈,李僖平淡间不乏从容不迫,无论这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同僚是真心还是看他出狱发迹,觉得以后他是条可发展的人脉,他都以平常心待之。 既不惶恐害怕,又不愤恨疾事。 那道温浅的视线不能忽视,人群中的李僖抬起眼,对视两秒,唇角浅浅的勾起,冲身着紫色纱裙的姑娘点点头。 告别人群,李僖原地理了理袖口,直接提步过来。 “常悦。” 常悦端视且仔细的看他,慢慢的笑了,“李僖,现在的你与半月之前的你很不一样。” 半月之前案件转角还未出现,李僖还处于差点被逼上绝路的境地。 自嘲的扯了下唇,李僖声线温和,道:“是,监牢不养人,现今真相大白,某心下没了压着的石头,自然面容自在些。” “眼下没了那些狡诈,我相信,往后你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