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流云殿气氛低沉。 女侍们在廊下匆匆行走,端水送药的步伐急促,脚步声都刻意放得极轻,不敢发出一点突兀的声响。 外间乌泱泱都是医官,公主坠马已经过去七个时辰,还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医官们焦头烂额地聚在一起,商讨着治疗方案。 银珠给医官们倒了茶水,立在一旁伺候。 今早要筹备晚上的千灯会,太子妃不在,蝉衣姑姑和高江去凤宁宫帮忙,是她跟着公主去的马场,可她又不会骑马,只能等在马场外,公主受伤,她难辞其咎,若是公主醒不来… 小女侍低低啜泣,对自己未来的忧虑和对公主安危的担心萦绕心头。 一个医官道:“没有外伤却一直昏迷不醒,呼吸尚在,脉搏稍弱,我看…还是先施针吧。” 其他几位医官都赞同这一提议。 正当他们为施针做准备时,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众人,一个瘦削硬朗的身影喘着粗气从隔门小跑着进来。 “不能…不能施针!” 刘太医刚从安乐院赶来,手上还提着诊箱。 叶寒廷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摔下马的公主,两人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质子为救公主受伤,想到恐怕无人为他医治,公主这边有整个太医院候着,所以不必担心。 刘太医就此先去了一趟安乐院,处理好叶寒廷后背肩骨的多处骨折,才又往这边赶。 好在二人摔落的地点是石子坡的尽头,落在平缓的草地上,否则就不仅仅是骨折那么简单了,少说后背也要被扎成渔网。 医官们拱手问道:“院判您总算来了,公主并无外伤,却又迟迟不醒,院判可有什么办法?” 银珠接过刘太医手中的诊箱,老人家这才有功夫抹了把脑门上的大汗。 “殿□□质特殊,自小就不易止血,这些年磕着碰着次数多了,我倒是研究了能止住血的药方,可现在的情况,殿下身体虚弱,止血的方子未必有用,不能冒这个险,得容我先进去看看再说。” “那你还等什么?” 内室传来太子李瑾安阴鸷的声音。 刘太医的汗又流了下来,不过这次是惊惧之下的冷汗。 太子素来重视公主,这次出事就算公主醒了,护卫女侍们的惩罚也少不了,就比如现在,下午那些在马场失职的护卫和骑奴就已经被通通收监在牢,等着发落。 刘太医定了定神,深深呼了一口气才走进内室。 穿过重重纱幔挽着的通道进入到内室,太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妹妹的情况。 魏王李玄弋坐在一旁的紫檀木圈椅上,眉目深沉,手里拿着大哥刚递过来的一块木头碎片在仔细端详。 齐王李玄澈则是一杯一杯地喝着水,看起来是在努力平复着心情,不过收效甚微,仍然显得整个人都心烦意燥。 刘太医看了李昭儿的脉搏气息,又想起方才在安乐院,质子说公主的头没磕到地上,再看现在连外伤都没有,想来当时质子将公主护得很周全,并没有受伤。 刘太医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几位殿下,公主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李玄澈闻言,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没什么大碍怎么还不醒?” 刘太医的老寒腿打了个哆嗦,声音有些发抖, “公主…公主脉象乍大乍小,身上未见伤口,臣听闻有些人会在受到极度惊吓后通过昏睡来保护心神不损,公主现在的状况与这种情形类似。” 李玄弋放下手中的木头,神色稍有缓和,他用安慰的眼神看了看慌乱的三弟。 “五岁那年小昭儿落水也是这样,呛了几口水及时被大哥救上来了,可还是昏睡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又失去落水的记忆,只是饿极了连吃了两只烤羊腿,闹了个腹胀积食,两天后就恢复了,别的也没落下什么病根,和这次坠马很像。” 李玄澈听到二哥这么说,想起这桩幼时旧事,总算相信了刘太医的说辞,稍微放心了一些。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小妹自己醒来就行了?” 李玄澈这话倒是提醒了太子李瑾安。 他看了一眼刘太医,刘太医再不圆滑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做到院判之职的宫内老人,自然懂太子这个眼神的意思。 他轻着步子迅速退出了内室。 现在,内室里就剩下三位皇子和昏迷中的公主。 李玄弋压低声音,谨慎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大哥想的没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