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再拜首,朗声道:“有幸得见天颜,妾心下喜不自胜。今日妾以微薄之躯,谨代阖族上下百余人叩谢君恩,愿吾皇百战百胜,愿我宣朝国祚绵延,千秋万代。”伏起身子时,轻轻抬起头,嘴角眉梢微微一扬,凝眸带笑,欲语还休,眼波含情带水色,堪堪落在君王腰带间,神情可人,媚而不俗。 青湄努力的展现出更多的灵动与妩媚。但她暗藏在娇滴滴,笑盈盈的剪水双瞳下的凝视却是没有情感且冰冷的。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做戏,灵魂出壳,烟似的升起来,躲在房梁上方提着线,操纵着身体做出种种媚态。 底下众将感叹王上艳福。众女却是大恨 丹罗心中大骂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没瞧出此女的狐媚不要脸来。她觉青湄心计深沉,整日里冷心冷肺,甚少与人交往,装的一副孤傲冷情样。 她后悔没有早早动手毁了青湄的脸。 再一想到有不少令人难堪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更是几欲作呕,肠翻肚绞。 即使有谄媚之嫌,可天子见美人娇俏,还是不由开怀,好奇到:“哦,这谢从何来。孤可不记得有恩于申屠一族。”跽坐于上首的君王和跪伏在堂下的青湄二人心知肚明,其实不过男女调情之手段,双方你来我往罢,端看青湄能说的出什么花来。 虽为调情,但天子身着黑甲,目光灼灼,似有万钧之力,实在难以轻佻处之。君王是睥睨天下的,世间万物皆是他脚下泥土,他同样的睥睨着青湄,她不能直视他的眼睛,他却是无所顾忌的,从发丝耳垂,到她素手纤腰,接着再往下。那人斜斜半倚着,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酒器的边沿打转,他举杯捏了许久,却无甚兴趣入口,长眉飞扬,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不出喜恶。 青湄身后众女感受到威压跟着紧张了,既怕她答的不好牵连了无辜,又怕她答的太好大出风头。 天子风流却也持重,若答的不好,便是媚上欺君。 那就是青湄有罪了。 君心如渊。 这世上,比众女心思更难测的唯有此了。 青湄却一点也不慌张说:“从前三王叛乱时,因为没有足够的士兵打仗,就到处抓壮丁来填坑,妾的叔伯族人们亦被三王胁迫不得已同王师开战,五内灼灼,深觉愧对。可大王甫一登基不过两年就擒了三王平了叛乱,事后又并未怪罪我们这些被三王逼迫的糊涂人。申屠家和南宛的百姓们都时刻感念着您的恩德呢。” 这话不是青湄想的,本就是照本宣科,错了便错了。 待在此间许久,她已然确定君王身边并无术师相随,也未见那位传闻中厉害到绝无仅有的国师,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再厉害的天子亦是凡人之躯。 听得青湄说完,天子轻笑一声,还是赞了句:“申屠家也算有心了。” 接着,天子话一转:“更何况,献上如此美人。” 他眼睛转向青湄,轻酌一口酒,淡淡道:“不知美人可会歌舞。朕今日设宴诸将,正缺雅乐歌舞助兴。” “妾善箜篌。” “箜篌之音至清至美,甚好。” “只是今夜本王与众将同乐,单以箜篌助兴到底单调了些。” 身旁的内侍见机逢迎:“回陛下,行宫的女乐早就备好了,不若这就传她们上来。” 身后众女亦有人蠢蠢欲动。 青湄适时道:“陛下,且先听妾独奏一曲如何?” “妾微薄技艺,人多了,陛下又哪里会注意到妾。”青湄羞涩地低了头,又不失时机的向上抛了媚眼。 谁会拒绝美人的小小请求,天子自无不可:“准了。” 掌乐的内侍送了箜篌上来,自比青湄屋里的那架华美许多。 青湄调试毕。“不知大陛下喜欢什么曲子。” “美人擅长便可。” 天子巧言:“朕都喜欢。” 青湄抬眸,手指轻上朱唇以掩饰笑意,再借机从那嫣红的唇角滑至鬓边,以手抚发。 女子的大胆挑逗尽数掩藏在这矜持又羞涩的小动作中。 天子懂了,这才有了点真欢喜。 素手拨弄弦丝上,碧血征伐缓慢出。清越激扬的箜篌声声绕梁,乐声中有弹指间飞鸟越海的辽阔大气,有转调处勇士破万敌的豪情壮志,亦有绕弦回首不见卿的哀戚无奈,更有弄腕青山明月依旧的悠远沧桑。男人们可见千里万里的征战之苦,女人们感叹身如浮萍的迷茫不安,君王回味沙场点兵的运筹帷幄, 一曲飘忽,挑动叵测人心。人人沉溺曲中幻梦,置身于诡谲迷津,不知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