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薛蟠却已经猜到了来的是刘姥姥了。 原来长安城外住着一户人家,户主叫做王成,小名王狗儿。 王成之父当年在长安做官,和王熙凤的爷爷正好在同一个衙门里供职,王成之父因贪图王熙凤爷爷的势力,便连了宗,认作侄儿,逢年过节都要来王家问安磕头。 后来王成家里没落了,王成之父也病故了,这门子“亲戚”也就疏远了,王成自然也不肯上门。 如今王成家里越发的落魄了,眼看着日子过不下去,他的丈母娘刘姥姥便想起了王家这门子亲戚,便劝诱王成进城来走动走动。 那王成却拉不下这个面子来,又活动了心思,便让刘姥姥带着儿子板儿来荣国府里找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 那周瑞因当初买地时多亏了王成之父助过力,因见刘姥姥来了也大概猜到她的来意,也不好推辞不管,也要显示显示自己的本事,便引着来见凤姐儿了。 凤姐蹙眉道:“既然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周瑞答应一声出去了,凤姐便对薛蟠说道:“我这来客了,你跟你琏二哥往别的屋里去吃酒吧!” 薛蟠却笑道:“怎么,王家的亲戚难道就不是我亲戚了?我还是王家的外 甥呢!凤姐姐撵我做什么?让我也看看热闹!” 凤姐笑道:“罢了!谁撵你来着?我都不认得的亲戚,你难道还能人的?你愿意凑热闹只管在这呆着!” 说话间门帘一掀,周瑞家的已经引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一脸褶子的老妪,牵着一个七八岁才起头的小子走了进来,正是刘姥姥和板儿。 那刘姥姥见这屋里摆设竟是多半都不认得,又见炕左边坐着一个二十来岁、一身华服满头金银的少奶奶,右边却坐着一个俊朗倜傥的公子哥儿,一时也慌了,更不用说没见过世面的板儿了。 刘姥姥忙就作揖下拜,口中说道:“请姑爷、姑奶奶安!” 凤姐噗嗤一笑,忙对周瑞家的说到:“周姐姐,快搀起来,别拜罢,请坐。我年轻,不大认得,可也不知是什么辈数,不敢称呼。” 周瑞家的忙回道:“这就是我才回的那姥姥了。” 又对刘姥姥说道:“你老别混叫,这位哥儿是奶奶的表弟!可不是什么姑爷!” 刘姥姥这才站起身来,又对板儿说:“你这孩子,方才我是怎么教你的来着?还不快叫人!” 板儿便躲在背后,百般的哄他出来作揖,他死也不肯。 凤姐儿也不以为意,笑道 :“亲戚们不大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呢,说你们厌弃我们,不肯常来。 不知道的那些小人,还只当我们眼里没人似的。” 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动不起。来来这里没得给姑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看着也不像” 凤姐笑道:“这话没的叫人恶心,不过借赖着祖父虚名,做个穷官儿,谁家有什么?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罢了。 俗话说,朝廷还有三门子穷亲戚呢,何况你我?” 说着又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没有?” 周瑞家的说到:“等着奶奶示下呢。” 凤姐道:“你去瞧瞧,要是有人有事就罢了,得闲了就回,看太太怎么说。” 周瑞家的答应一声去了。 薛蟠却问道:“刘姥姥可认得我么?” 刘姥姥陪笑道:“方才周嫂子说是姑奶奶的表兄弟,我却不敢乱猜了。” 薛蟠道:“我是王家二小姐的儿子,嫁给薛家那个二小姐你老可知道?” 说着又抓了一把果子给板儿吃。 这时,却是平儿进来了,唬得刘姥姥忙站了起来。 凤姐笑道:“姥姥你只管坐着,这是屋里的丫头。” 平儿微微一笑朝刘姥姥颔首一福道:“见过姥姥!” 又对凤 姐小声说道:“方才二爷让准备的酒菜和薛大爷吃,已经准备下了……” 凤姐点了点头,对刘姥姥说道:“姥姥可用过饭了不曾?” 刘姥姥忙说道:“一早就往城里赶咧,哪里还有功夫吃饭咧?” 凤姐便对平儿说道:“快去带姥姥下去先吃些饭来!” 平儿答应一声引着刘姥姥和板儿来到了耳房。 平儿素日是个怜贫惜老的,又聪明善解人意,知道她们庄稼人肚儿里没有油水,胃口又大,便让厨房里端来了肥鸡烧鹅肘子等油腻的饭菜,果然吃得刘姥姥和板儿满嘴流油。 凤姐笑道:“这会子你见也见了,我把你和你琏二哥